不忍往下說。
“我也不知。”谷山睜開眼睛,透過空間碗的屏障,望向那片雷海,雷海之中隱隱約約可見一座九層佛塔,不太確定地說,“……但這雷劫是徒媳兒的雷劫,還有菩提塔之力。孽徒身有魔原石不假,但他的道心穩如磐石,興許、興許不會有事……”
而且,這也許是孽徒驅散魔原石中魔氣的唯一辦法。
所以方才,谷山帶走的是尹遇聲。他能猜到,孽徒定然不會跟來。
谷山吐息,目光從菩提塔處移開,仰頭望著暗淵的天。
天如一塊巨大的黑布,黑布被金光天雷撕開一長道口子。
先前來勢洶洶的雷劫僅僅只是為簡歡而來,但天道感知到暗淵之本的力量,雷劫愈發洶湧。
金龍雷電如暴雨,接連不斷地朝暗淵之下劈去,將整個暗淵世界劈得開始震顫了起來。
暗淵的天,也跟著震,那道口子被震得越裂越大。
但天雷只朝菩提塔而去,朝暗淵底下而去,天幕之間,留出可供人魔經過的大片空地。
暗淵之中,除了魔城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城池,魔的數量不知其數。
暗淵遭遇這般毀滅般的大劫,還活著的魔不會等死,它們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從缺口處湧向九州。
恢復少許,谷山收勢,抹去嘴角的血,站了起來,看向尹遇聲:“賢侄,你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
尹遇聲微微不解:“谷峰主,那您?”
“我還有一事要做。”谷山揪了揪滑稽的小鬍子,側頭對著尹遇聲嘿嘿一笑,朝他擺擺手,人如迎風而起的老鷹,雄姿英發,朝裂開的天掠去!
谷山落在暗淵與九州的交界,遙望九州壯闊的山與海,仰頭大呵一聲,體內五色光一閃,就欲以劍骨為盾,擋住倉皇逃來的大批魔影。
他不能讓這些魔蟲踏入九州之地,在九州寄生,腐蝕這片天地的山,玷汙這片天地的海!
就在此時,一縷拂塵線破空而來,死死捲住谷山的身體,將谷山往九州的方向一拉。
谷山望著那根拂塵線,頓了頓,喜出望外:“掌門師兄!你們終於來了!”
幾位大能齊齊現身,剛想對谷山說些什麼。
谷山眉一挑,視線在幾人身上溜過,猥瑣道:“諸位,帶酒了嗎?老弟饞了好久了……”
大能們:“……”
砰得一聲,谷山被甩入群山沾著冰柱的枯葉堆中,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壺砸進他懷裡的酒。
谷山顫抖著手揭開酒蓋,望著靈力湧動的天際,猛灌了一大口。
香而烈,如這九州山河,令人萬般流連。
這場雷劫持續了很久。
龍身般粗的金雷一道接著一道劈落,其中蘊含的天道之力,無人無魔敢接近。
沈寂之目送師父和尹遇聲離開後,剛想轉身往菩提塔走去。
還未來得及,便有一道天雷兜頭而下。
那一刻,渾身被魔原石浸潤的經脈寸寸斷開。
電光透過肌膚劈入,炙熱的灼燒感遍佈全身,像是燒著他的血,剜著他的肉。
沈寂之死不發聲,盤坐於地,生生受著。
金龍雷光聞味而來,盤旋在少年背脊之上,一點點纏緊。
噼裡啪啦的一串巨響,沈寂之的一身劍骨被炸開,血肉四濺。
雷海之中,少年已不成人形,崩成了無數塊殘肢。
坐在菩提塔一層的簡歡身形被天雷砸得一晃,渾身經脈斷又新生,識海中剛顯現的嬰孩狀元神歷雷劫洗禮,痛苦萬分。
忽而,簡歡若有所感,元嬰睜眼,朝菩提小樹間的五色花望去。
五色花崩裂開來,點點碎片似要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