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微宮向西約百里左右,剛離開抱朴山地界的一處密林中。少年人一襲儒衫染血,趴在厚厚的落葉下方斂息凝神。
腐敗的銅松葉分泌出大量刺激難聞的黏液,不僅能遮掩血腥氣,塗在身上還能有效遮蔽修士的神識。
鑽在銅松葉下,真是個躲避追殺的好方法。
鮮血順著少年人胸膛上的傷口不斷滲出來,這位置很難包紮,若是不及時止血,他只有死路一條。
咔嚓,咔嚓……
一串極慢的腳步聲傳入他的耳朵,讓他立刻恢復了片刻清明。透過枝葉的空隙,他看到了一雙小巧的紅鞋,正朝著他一步步走來。
腳步聲輕巧而緩慢,由遠而近。揹著藥簍的少女拄著一根竹杖在山林中獨行,時而扒開枝葉左顧右看,似是想要找到一些值錢的藥材。
小巧的紅緞錦鞋落在乾枯的枝葉上,踩得咯吱作響。
少女走了一段,似是累了。將藥簍放在一邊的大青石上,自己則從懷裡取出一包嶽棠同款的窩頭,和著竹筒盛著的山泉水小口小口的啃著。
好似根本沒有發現,她的腳下正踩著一根手指。
掛好竹筒,收起乾糧,最後背上滿滿當當的藥簍,看了看天色。
“呵!今天走的好像有些遠了。嗯,要趕緊回去了,不然吳伯又要跟老哥告狀了。”
正要離開,天空上三道青光一閃而過。
“不好!是煉氣士!”
少女神色慌張,剛要逃走,三道青光突然折回,已經在她的頭頂上空向下俯視。
來的是兩男一女,皆是身穿儒袍。那兩個男子相貌端正,遙遙看著也頗有些正氣。女子則秀氣溫婉,不像歹人。
可這少女卻絲毫沒有因為三人的外表而放鬆警惕,手中握著竹杖,神色異常謹慎。
最為年長的男子先是隔空躬身一禮,而後問道:
“小妹妹,你可曾見過一個人嗎?年紀跟你差不多,大概比你略高些。”
“沒見過。”少女搖頭。
三人相視一眼,眉頭微皺,然後嘴唇翕動,似乎在傳音商議著什麼。
少女手中的拄杖握的更緊,這些煉氣士一向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吳伯說過,像小姐和掌門這麼好的煉氣士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絕大多數煉氣士都不是好東西。能不跟這種人打交道,最好是離得遠些。】
少女背起藥簍欲走,呼聽天上那位踩著飛劍的女子似有些焦急的說:
“小妹妹,我找那個人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他身上穿的也是我們琅琊書院的衣服。如果你看見過他,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們他在哪裡。”
“我真的沒見過他。這裡是抱朴山天微宮,不歡迎外人。你們如果想要找人就去別處看看吧!”
三人互相對視,皆是一頭霧水,似乎對天微宮這個名字很是陌生。抱朴山他們倒是聽說過,這裡不是無相宗的地盤嗎?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天微宮?
一男子彬彬有理的問道:“姑娘是天微宮弟子?”
少女不卑不亢,吐出兩個字:“正是。”
“外門弟子?”
少女微微點頭。
眼睜睜瞧著這少女好似是個體修,三人更奇怪了。天微宮到底是個什麼宗門,怎麼連體修這種賤民都收為弟子了?就算是外門弟子,那也太離譜了。
難道說天微宮掌門不怕被其他宗門恥笑嗎?
另一名男子抱拳問道:“在下有個問題想要請教姑娘,請問天微宮是什麼品階的宗門?”
“黃階下品。”少女隨口答道。
“噗哈哈哈……黃階下品?哈哈哈……”這青年人好像聽到了此生最幽默的一個笑話,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