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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大師他們追上了麼?”石頭張所坐的位置正對山道,他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山道,指望下一刻就能看見玄憫和薛閒的身影,“不知怎麼的,我這眼皮打今早起來便跳個不停,跳得我心慌,但是大師他們那樣厲害,應當也沒什麼人能奈何得了他們,不會出事吧?”
陸廿七此時手裡也沒個能扶乩的東西,只能用木枝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上點著,似乎是百無聊賴,但那小動作也多少透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緊張。只是石頭張是個能哆嗦的,這緊張不能同他說,否則他能把這桌子給抖散了。於是陸廿七搖了搖頭,敷衍道:“不知道,興許你沒睡好。”
旁邊一桌的兩人身邊各放著一隻竹簍,約莫要上山,臨行前在這裡歇個腳吃點東西,邊吃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聲音自然也傳進了石頭張他們耳裡。
“今早上你打河邊走了沒?”
“走了,那水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夜瘋長,今早我打那兒過的時候,河面快齊著鞋底了,晃一晃都能漫出來。”
“是啊,大冬天的,怎麼好好漲水了,也是奇了怪了。”
“怪事哪年沒有?興許晚上又落回去了。要說怪事,你瞧見今早從咱們城裡匆匆過去的兩夥人沒?一夥穿著灰衣,一夥一水兒地白,看著可唬人了。”
那人剛說完,另一人便嗤笑一聲:“你這沒見識的,灰衣什麼的我是沒瞧見,白衣那些我看到了,那是太常寺的人啊,來頭大著呢,看看便罷了,少提。”
兩人剛說完,話音便是一窒,因為茶鋪裡突然多了十來個灰衣人,扮相古怪,帶著面具和斗笠,活似從廟會或是戲園子裡來的。
石頭張握著茶盞的手指一緊,心更慌了。
他隱約聽見其中一個灰衣人低聲問了誰一句:“八字可對得上?”
“嗯,就在這。”另一人沉聲答道,“只是——”
“左右人也不多,全包。”另一個聲音答了一句。
石頭張腦門上倏然滲出一層冷汗,一彈陸廿七的手背,打算拉著他離這群怪人遠一些,結果還不曾站起身,他就乍然聽見耳邊“嗡——”地一聲響,像是空竹之音,卻震得他眼前一黑,兩腿一軟,當即便沒了意識。
山谷陣(一)
與此同時,在武昌府邊郊的馬道上,一支長長的隊伍正達達疾行。這一行人均是一身白袍,前襟繡著古樸獸紋,臉上罩著猙獰卻又肅穆的面具,策馬而行時,飛揚的雪白衣袍如雲如霧。
不是旁人,正是太卜和太祝所領的儺儀長隊。
他們先前在繞經武昌府時,曾從路人口中得知已經有兩隊太常寺的人馬打武昌府經過了,弄得周遭百姓好奇又惶恐。畢竟能出動太常寺這麼多人馬的,向來不是什麼好事,不是哪裡有大災大難,便是碰見了什麼關乎廟堂安穩的大凶之兆。
這兩年本就有些流年不利的意味,寒暑不穩,時旱時澇,隆冬比以往來得都早,持續的日頭也長,幾乎將春秋兩季都籠進了袖裡,大雪從漠北一直落到了嶺南,冷得驚心,期間還總夾著三不五時的雨,壓得百姓陰沉沉的總也喘不過來氣,好似這冬日幾乎沒了盡頭……
原本只是坊間流傳一些拿不出憑依的瞎話,諸如真龍墜海世道不平,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以為意。現今太常寺人馬頻頻出現,行色匆匆,那些原本不信的人都不由得跟著忐忑起來,好像頭頂懸著千斤重劍,隨時會貫穿下來,防不勝防,毫無預兆。
太卜他們一行人原本只是循著先前的真龍之跡追趕,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地。自打聽聞太常寺其他眾人的蹤跡,便篤定了要一路往西。
結果行了沒多久就收到了少卿的飛鴿傳書。信上說這兩天將有大災,他們接到了國師傳令,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