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點了點頭,“薛六爺在外頭等,和他一同去聽曲。”
“真是好興致。”賀綠濃笑著,心底卻瞧不起她,一個大姑娘和個男的一塊出去,也不嫌丟人。見薛升已經進來,她沒有提酒的事。等他們乘馬車走了,她才往那輕啐一口,“不要臉。”
剛回到錢櫃上,榮掌櫃就催她進裡頭,“這拋頭露面的事你就別做了,快進去。”
賀綠濃鳳眼微揚,“我都嫁你了,你還怕我跑了麼?”
榮掌櫃正要說些甜話,就見外頭進來個高大漢子。一身長衫布衣,不修邊幅,身後跟著幾輛馬車,一看就是過路的商客——怕遭劫,便將自己打扮成窮人模樣。總是趕路,也少時間修飾儀容。他素來有看人的本事,這人定是商客無疑。見這漢子頗有些富貴氣,已是笑臉相迎,“這位客官是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勞煩掌櫃安置好我的馬,再上些菜,填填肚子。”
榮掌櫃立刻安排小二去馬廄,問了漢子要什麼菜,讓廚子做去。
漢子剛坐下,又問道,“可有什麼好酒水?”他頓了頓又笑道,“別瞧我這樣,身上還是有吃酒錢的。”
榮掌櫃笑道,“開門做生意,哪裡敢瞧不起人。這位爺如何稱呼?”
“鄙人姓劉,在家中排第九,別人都稱一聲劉九。”
“原來是劉九爺。”榮掌櫃見他說話談吐得當,轉了轉眼,“劉九爺可喜歡喝劉伶醉?”
“劉伶醉醇香甘冽,自然喜歡。”劉九當即說道,“若是有好的,那就上二兩試試。”
榮掌櫃便去舀了二兩劉伶醉過來,酒壺還拿在手中,剛到劉九近處,就見他回頭嘆道,“無怪乎商行裡來過京城的人都說城中最好的酒樓便是這了,這裡不僅菜好,酒也是出挑的。”
榮掌櫃笑笑,斟了一杯敬他。劉九雙手接過,放在鼻中微嗅,面上已全是滿意之態,一飲而盡,在口中含了小片刻,緩緩嚥下。許久才睜眼,又嘆,“當真是好酒,卻不知掌櫃是如何釀製的?”
聽他這樣問話,榮掌櫃笑笑,“釀酒的法子裡,有祖傳的技藝……”
劉九當即會意,也不追問,笑答,“在下懂的。一路奔波,累得我骨頭都要散了。若是喝下一壺這酒,怕是精神抖擻。掌櫃上一斤酒來吧。”說罷,他從靴子夾縫那取了一張五十兩銀票放於桌上,“好酒難尋,這酒,值這銀子!”
榮掌櫃見他出手便是五十兩,暗歎好在自己沒看錯人,這人真是個富商,甚至比自己知道的更富有。再看他藏錢的地方,也是個謹慎人。他想去拿銀票,到底還是忍住了,“看得出劉九爺也是愛酒之人,這五十兩在下也不收了,權當交您這個朋友。”
劉九微有詫異,見他說的誠懇,笑道,“掌櫃這朋友,在下也交定了。”
見他將銀票收回,榮掌櫃心頭滴血,這人未免太耿直,竟真的不推脫收回去了。不由懊悔,真不該學什麼放長線釣大魚,如今這魚就消失在面前了。
“掌櫃。”劉九爺起身請他入座,這才道,“實不相瞞,我們劉家是大商家,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您知道如今我們大央國上下都愛喝兩口。像我們這樣的大戶人家,每日往來的人多,沒有個十斤酒應對不了。只是原先為我們家釀酒的師傅失足落水,人沒了。我此次跑商,也是為了尋好酒,應應急也好。掌櫃這兒存貨有多少?什麼酒都行,只要好喝,賣我五十壇吧。”
一張口就是五十壇,榮掌櫃已是心動,“除去罈子,酒水約莫重四斤,那您開價是……”
“也只能是一百兩一罈了,勻開來算也有二十五兩銀一斤。”劉九笑道,“老百姓過一年也就二三十兩,這價格已算很好。”
榮掌櫃暗道這人果真是商人,哪怕再大方,骨子裡還是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