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公邵氏一脈,也的確出自京師,雖然已沒有瓜葛,但朝廷仍覺不安。所以我娘……很有可能是被別人害死的,而非意外落水。”
薛康林說道,“即便你娘真的是被害死的,過了那麼久,又已搬離祖宅來到京城,如何能查到真相?僅憑嶽肖一句話,你就信了,為父對你實在失望。”
薛晉輕聲笑了笑,“那也是,我娘不過是您的亡妻,你如今是有妻兒的人,我娘又算得了什麼。也只有我這做兒子的記得她,喪母之痛一直是我的心頭刺,沒有辦法□□,而不願□□。提這一句,是因為我不能忘了您在我母親過世後,立刻迎娶洪氏。而洪氏當時……還懷了你的孩子。”
薛康林知道他對自己冷淡的緣故,只是沒想到他會說當面說出來。他是寧可他忍著,也不要提及這件往事,“是為父對不起你們母子……只是是男的總會禁不住犯錯。你娘過世為父很痛心,但總不能讓你繼母大著肚子被她爹孃活活打死,所以為父才在你娘過世不久就娶了你繼母。”
薛晉緊握拳頭,沒有再看他,目光已隨意落在一處,僵著臉說道,“往事提了也沒用,我娘也不會活過來。”
薛康林神色寬和,“你回房歇著吧。”
薛晉回到房中,倚在窗前的阿古聽見動靜,偏身看去,見他面色青白,急忙過去,“怎麼了?”
“沒什麼。”薛晉對下人說道,“去打熱水來,都出去吧。”
等下人走了,阿古才又低聲問了一遍。薛晉坐在椅子上時,幾乎沒什麼力氣,“是他,是他殺了我娘。”
阿古心頭咯噔,“誰?”
薛晉緩緩抬頭,唇色蒼白,“我爹。”他的呼吸微顯急促,心跳得厲害,“他知道嶽肖見過我,還問嶽肖跟我說了什麼。”
“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的確是。只是後來我說岳肖見我,說了一件二十一年前的往事,也曾見過他。父親他立刻便說他不記得曾見過嶽肖,又說岳肖的話不可信,他一心要殺我,無論說什麼都不能信。”
阿古並不愚笨,當即明白過來,頓覺毛骨悚然,“他沒有問你嶽肖跟你說的是什麼事……而是直接說岳太師的話不能信……也就是說,第一,他記得和嶽肖相見的往事;第二,他知道嶽肖是要跟你說;第三……他提及嶽肖是要殺你的人,他說的話都不能信,換而言之,為什麼他要特地指明‘他的話不可信’?”
事情經阿古一說,更加直白地刺進薛晉耳邊,衝擊也更強烈。
他的父親殺了他的母親……
薛晉額上滲出細汗,雙唇更加蒼白無色。
阿古握住他的手,也覺脊背冒了冷意,“薛晉?”
薛晉聲音輕沉,“我沒事。”他禁不住笑了笑,“阿古,薛家太髒了,我都想學你師父,去獻上毒酒,讓皇上將薛家滿門抄斬算了,這樣的話,大概就乾淨了……”
“薛晉!”阿古手上力道已大,“髒的是薛康林,是洪沅是薛升,不關你的事,也不管你其他兄妹的事。甚至阿凝也是無辜放……你不能變成那種是非不分心狠手辣的人,否則跟洪沅他們有何不同?”
原來仇恨真的可以矇蔽雙眼,薛晉不知阿古當初是怎麼熬過來的,深仇大恨在身上,也難怪韓離會挑中阿古進行蠱惑。可最後他還是沒有成功,因為阿古就是阿古,不會被人操控,哪怕已經在萬丈深淵,也不會踩著別人的腦袋上去。
這一點,他比不上她。
“薛晉?”阿古低聲,將他額上細汗拭去,“等我們都報了仇,就一起離開這……遠離這骯髒的地方。”
薛晉愣了愣,抬眼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姑娘。臉已不是那張臉,可眼裡的真摯卻又好像回來了。
不是她一個人離開,也不是讓他一個人離開,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