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的手上還有點餘溫,未及多想,樹林中突然傳來窸窣聲。他立刻站到阿古身邊,細聽動靜,隱約聽見別人叫自己和阿古,這才卸下緊張,“是下人來找了。”
他喚了一聲,那邊立刻回以聲音,不多久就見七八人衝了過來,已累得滿額是汗。
薛家嫡長子嫡長媳山道遇險,終於尋回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嶽肖耳中。
嶽夫人不知是丈夫下的手,聽見這事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端茶給嶽肖時,卻見他兩眼瞪圓,喝茶也不吹吹,她忙攔住,“您小心燙。”
嶽肖放下茶杯,說道,“等會你就收拾東西,帶上家人離開這裡,回青州老家。”
嶽夫人好奇道,“這還不到祭祖的時候,老爺這是要做什麼?”
“我是讓你收拾東西帶他們走,老夫不走!”
他突然大聲,嚇了嶽夫人一跳。嶽肖顫聲道,“我要跟薛晉和他夫人同歸於盡,給我兒報仇!”
嶽夫人驚道,“您在說什麼?那可是薛家啊。”她猛地想到今早薛晉阿古差點遇害的事,大驚,“難道他們山道遇險不是意外?是您做的手腳?”見他沒有否認,她頓時驚怕得痛哭,“您這是在做什麼啊!薛家哪裡是我們能惹的,我的兒子沒了,您還要將那些個姨娘的孩子都害死嗎?這讓我這做主母的如何去見岳家的列祖列宗?如何抬得起頭來?”
嶽肖笑了笑,每條皺紋都填滿了滄桑,“我兒子死了,害死我兒子的人卻還好好活著。他們該死,他們真該死。我應該買通山賊,讓他們給他們多加一刀,那他們肯定會死。”
嶽夫人見他說起瘋話來,知道他已經瘋了。她沒了兒子她何嘗不難過,不痛心,只是要她將整個岳家都搭上,她做不到。她跪求道,“去跟薛家認個錯吧,薛晉沒有死,只是受了傷,將全部家財都奉上,說不定還能活命。”
嶽肖怒聲,“滾!是他們殺了我的兒子,我要殺了他們給我兒償命!”
門外幾個姨娘和孩子紛紛往裡面看,又驚又怕。嶽夫人自知再不逃,岳家上下難逃一劫。她起身呼和姨娘孩子去隨便收拾些細軟,趕緊離開岳家,離開京師。
嶽夫人在姨娘中向來有威嚴,再者又聽見嶽肖得罪了薛家,只怕是命不久矣,便急忙去收拾東西,不過半個時辰嶽夫人就讓老管家領著他們回青州老家,臨行前她說道,“若能活,我們很快就去找你們。”
送別家眷,嶽夫人這才回到家中,陪在嶽肖一旁。
夫妻多年,風光時,她跟著享福。他瘋了,她得陪著。他死了,她也要為他收屍,帶回老家安葬。
嶽夫人輕嘆一氣,等著大難臨頭。
薛康林當然不會放過嶽肖,查明真相後,氣得他差點一掌將桌子拍出個窟窿,“那嶽肖是不要命了!”
洪氏倒是在旁鬆了一口氣,阿古傷勢很重,她全看在眼裡,如果有身孕,早就沒了。想到嶽肖之舉簡直是瘋了,生怕有朝一日盯上她兒子,還是早點除掉得好,說道,“老爺,那嶽肖今日敢害您的子嗣,誰想他日會不會對您起了歹心,這種人,留不得呀。”
薛康林當即讓人押著活捉來的岳家人進宮面聖。
阿古此時還在房裡休息,洪氏幫她婉拒了所有來客,讓她能有短暫休息。薛晉身體本就沒大礙,睡了一覺就精神了。聽下人稟報說薛康林已押人去宮中面聖,若有所思回到房中。
父親這樣擔心他的安危,是他意料之外的。
從年少時起,他就覺得比起洪氏來,父親更像是殺他母親的兇手。因為父親不傻,哪怕是真的是歡喜洪沅,但是枕邊睡著個殺死原配的人,他會安枕無憂?
可父親待他不得不說十分好,哪怕他對他冷淡,該有的照顧還是有,關切也不會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