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可以都送到文物局收購點兒換錢回來。”
不過魯盼兒心裡也明白,所謂送文物局換錢,那是不可能的事兒。
“恐怕只有你這麼理解我了,”楊瑾坐在椅子上,正好抱著妻子的胳膊,他就晃啊晃的,就像小孩子一樣,“每次我買東西時,小郭都是一副回家我要被你打死的表情。”
魯盼兒摸摸他的頭,黑黑的發很硬,紮在手裡有些癢,她的心更軟了,“放心吧,我不會打你的。”
又噗地笑了,“小郭是很好玩兒,每天回來提到哪件東西多少錢小心翼翼的,只怕我立即跳起來罵人,然後見我沒說什麼再悄悄鬆一口氣。”
楊瑾也笑,又說:
“其實我勸小郭留上幾件好的,擺在家裡很漂亮,無事時還可以玩賞,哪怕將來再賣也不虧。
可是他就是不聽,不管多珍貴的東西,只要能換成錢就立即換了。”
“他喜歡的是錢,你喜歡的是這些物件兒。”
魯盼兒說著拉開他的手,“今天早上送梓恆回來見商店裡有牛肉就買了幾斤,放在灶上用小火燉到現在,我先給你盛一碗。”
楊瑾卻不鬆手,還把頭往她懷裡蹭,“你對我最好了——擔心我熬夜傷身體才熬的湯,我以後不熬夜了。”
“知道就好。”
魯盼兒推他,“我去盛湯,”“弟妹,燉什麼湯了?”
小郭說著掀開棉門簾進來了,“我聞著很香呢。”
“牛肉湯。”
魯盼兒趕緊推開楊瑾向前走了幾步,招呼小郭,“我就去給你們盛湯。”
牛肉湯熬了大半天,十分香濃,小郭開心地喝著,“真是感謝弟妹,費了這麼多工夫給我們熬湯,這幾天我都吃胖了。”
小郭住了一週,病假時間到了才不得不回襄平縣。
不過,沒多久,他又來了,帶了許多東西,“北京文物局收購點給的價錢最高,一個康熙官窯的小碗能賣五元錢,大一點的能賣八元十元的,比省城高上幾塊錢呢。
而且這邊的老師傅眼光又好,是不是文物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時楊瑾已經開學了,只能利用週末陪著小郭去文物局收購點兒。
不過小郭也不再去文物局收購點兒消磨太多時間了,他真正的目的是賣東西,學知識不過為了賺錢。
就這樣,小郭成了家裡的常客,他通常在週末清早到北京,與楊瑾去文物局收購點兒,住上一兩夜回襄平,甚至當晚就回去了。
魯盼兒每每請他幫忙給豐收和豐美捎些東西,倒也方便。
當然,家裡的文物越來越多了,到處擺得滿滿的,就連屋外窗臺上也多了些雜七雜八的,都是小郭被打了眼的物件——也就是古玩生意中上當的假貨,文物局不收,他不要了便隨手放在那兒。
有一天蔡穎看到便高興地抱走了,她最擅長廢物利用:
民國的碗盤洗淨了她和小豆吃飯用;殘了一處的梅瓶並正好插雞毛撣子;品相一般的明代民窯筆洗用來餵雞,大雜院裡有人養雞,她也養了兩隻,諸如此類。
魯盼兒也免不了“文物”再利用,那隻雲龍紋大罐子醃鹹鴨蛋,青銅鼎放雜物,鈞窯大盤養蒜苗,宋代胭脂盒放香皂……
就是這樣,也用不許多,有一天她下了決心把家裡重新收拾一番,除了楊瑾每天都要研究的那隻青銅簋之外都用舊布包了放到木箱裡,再塞入床底下,“家裡總算清爽了,豐收和豐美的床也空了出來。”
楊瑾為每一隻箱子編了序號,又做了一份清單,用的時候可以很方便地找到,但是不能隨時看到那些精美的文物他還是遺憾的,“我們要是能買一個大一點兒的房子就好了,可著一面牆打博古架,把所有的文物都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