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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溪溫聲道:“父親,我只求您,不要再給叔父收拾爛攤子,不要再對奶奶的話言聽計從,您只要想著好好休養自己的身子,女兒就別無所求了。”
柳安年知道自己的女兒一向是和順的性子,既然能說出這番話,必然是忍不下去了。
許是病了太久,今日得一時短暫的清醒,感受到身體因病而疲軟無力,再不復往年的強壯、精力十足,心中感到十分遺憾。
他這一輩子,大半的精力都花費在母親和二弟身上,剩下一半才給了娘子、子女、生意和自己。
如今娘子已經故去多年,自己的病又無治癒之法,連自己的子女都為他的家人而受委屈,自己為人父,為人夫的,實在不稱職。
他仰起頭來,閉上眼睛,“我知道了,如今你是當家人,自己做主就是,無論做什麼,父親都隨你。”
聽罷,柳云溪釋然一笑。
其實,即便父親不同意,她也還是要收拾奶奶和叔父一家的。
有了父親這番話,她就更能肯定,奶奶他們,再沒有別的指望了。
話說到這,柳朝才聽出些意思來,問她:“姐姐,奶奶是不是又給你委屈受了?你告訴我,我去給你出氣。”
柳云溪搖搖頭,“我的事我能處理,你不必擔心,只照顧好父親,操持好曬藥場就是。”
雖然她只比柳朝大一歲,可在柳朝眼裡,哥哥姐姐都是極為有主張、有魄力的人,自己書讀的少,不明白的事多,便踏踏實實的聽他們的囑咐。
說話間,外頭傳來採晴的稟報,“小姐,小公子來了。”
柳云溪起身去開門。
少年換了身新衣裳,許是莊子裡的農戶穿的都是淺色灰色,自己一身眨眼的紅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今日便換了一身柔嫩的淺綠。
經歷了酒後的一番折騰,柳云溪切身體會了少年如火般的熱烈,今日恍然見他著了清新的綠色,還真像是微酸的解酒湯,沖淡了昨夜積壓在心底,久久不散的熱意。
“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少年看著她,言語嬌嗔。
“出來的匆忙。”柳云溪吞了下口水,聽到他撒嬌似的低語,不自覺心軟了一下。
側過身邀請他進屋,“父親今天精神不錯,請你過來說說話。”
聞言,少年有些驚訝。
想起先前見面時,被未來岳丈錯認成是兒媳婦兒,現在還有些耳熱。
他走到柳安年面前,規矩行了個禮。
看到少年的相貌儀態,柳安年微微一愣,只看一眼就能察覺出此人與常人不同的貴氣。
對子女道:“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我跟未來女婿說說話。”
柳云溪和柳朝走出房間,帶上門。
守在門外,柳朝偷偷聽屋裡的聲音,又好奇問:“姐姐,你跟姐夫要成婚的事,有沒有跟奶奶他們說啊?”
“沒。”柳云溪看著陽光傾照在院落裡,心情寧靜。
她不急不躁,柳朝卻替她擔心:“離年底可沒幾個月了,一直瞞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柳云溪淡然一笑,“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他,無論如何都會做到的。”
聞言,柳朝就是有再多的擔憂也愁了,笑說:“姐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靜等你們的喜酒了。”
屋裡,少年坐在將近半百的中年人面前,恭順地喚了聲“父親”。
柳安年又驚又喜,沒想到看著非同常人的少年竟然如此乖巧懂事,絲毫沒有權貴子弟的架子。
“還沒進門,我怎麼敢當你一句父親。”
“送了見面禮,改口也是應該的。”沈玉衡禮貌的看著未來岳丈,對柳云溪的父親有著自然的親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