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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沈詠潔醒了過來,司徒健仁的臉色變得比張氏還快,一下子唰地變得雪白,很快又轉為血紅,再後來都有些發黃了,那隻獨眼瞪著沈詠潔,瞪得都快凸出來了。
他的兩條腿也抖得厲害,都快站不住了,只好扶住身邊呂大掌櫃的肩膀。
呂大掌櫃雖然也很震驚,但是更多的是高興!
夫人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司徒盈袖戴著幕離守在沈詠潔的軟轎旁邊。
有那象牙色鮫綃紗擋在前面,別人看不見她的神情,她卻能夠清清楚楚看見對面這些人的模樣。
眼看張氏忡然變色,司徒盈袖心裡很是快意。
但很快她爹司徒健仁臉上如同開了顏料鋪子一樣變化莫測的神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隔著幕離默默地盯著她爹和張氏,不放過他們倆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沈家人此時已經紛紛圍了上來,給沈詠潔見禮,跟她說話。
謝東籬的大嫂陸瑞蘭爽朗笑道:“真是太好了!今天是皆大歡喜啊!”
碼頭上的人群聽說那暈迷了十年的沈夫人在這一刻居然醒了過來,更加激動,簡直是群情激奮,拼命往前擠,要看看這難得的情形。
沈詠潔用帕子捂著嘴,輕輕咳嗽兩聲。
司徒盈袖便上前團團一福,行禮道:“各位大人、夫人、小姐、少爺們,我娘今兒剛醒,身子還弱,如果有失禮不周的地方,還請原宥則個。”
“沒事沒事,你這孩子忒也客氣。”謝家二嫂寧舒眉跟著說道。
沈詠潔放下帕子,拉著司徒盈袖的手,對周圍的人笑著點點頭,然後問司徒盈袖:“你爹呢?你爹知道我們回來了嗎?”
司徒健仁其實是站在沈大丞相身邊,不過剛才大家一激動,就把他擠到旁邊去了,他也十分想藏起來,便縮在一旁沒有做聲。
現在聽見沈詠潔居然主動出聲尋他,司徒健仁又打兩個激靈,夏末的熱天裡,他竟然覺得冰冷刺骨。
他閉了閉眼,彷彿看到那鍘刀已經高高舉起,他的後頸涼颼颼的……
可是沈詠潔已經出了聲,他想躲都躲不了。
司徒健仁白著臉,扶著呂大掌櫃的肩膀,慢慢走了過去。
他看著沈詠潔,臉上那隻獨眼露出哀求的神色。
一看見司徒健仁,沈詠潔的瞳孔瞬間縮了起來,但馬上恢復常態。
她在心裡告誡自己: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她不能讓他發現自己記得一切……
沈詠潔慢慢抬眸,看著司徒健仁,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一個微笑,溫婉地說了一聲:“老爺,好久不見,你一點都沒有變。”
從沈詠潔開口說第一個字開始,司徒健仁的一顆心就提到嗓子眼了。
他從沈大丞相那邊走到沈詠潔的軟轎旁,不過短短十步路,可是對他來說,就像是在走向斷頭臺一樣……
但是等沈詠潔說完第一句話,司徒健仁倏然覺得那股無形中掐住他心臟的力氣突然散去,他又活過來了!
司徒健仁的獨眼裡露出狂喜的神色。
看在外人眼裡,只覺得這司徒老爺見到“亡妻”死而復生,當真是歡喜傻了……
就連張氏的神情都黯了黯。
只有沈詠潔知道司徒健仁在高興什麼,她在心裡冷笑,面上卻還是柔順地道:“老爺,今兒正好大家都在這裡,我就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她頓了頓,目光從她面前的這些人面上一一掠過,看得眾人心裡不約而同地想:沈夫人真是生了一雙好眼睛……
“老爺,我這病,拖了十年。當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所以我爹瞞著您,您不知情,娶了填房,不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