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儀長公主笑而不語。
今兒得知京城來信時,她原本還想過來問問女兒,當初衛烜離開前,是不是作了什麼安排,而他又在文德帝駕崩之前待在皇宮裡的那段時間,扮演著什麼角色,皇帝突然駕崩與他有什麼關係?可是現下看女兒幸福的模樣,卻突然問不出口。
問清楚了又如何呢?知道衛烜做了什麼又如何?人難得糊塗一回,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件好事。不管如何,只要衛烜現在是她女婿,對女兒好便成了。
康儀長公主很快便釋然,轉而和女兒說起了京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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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瑞王府。
天氣陰陰沉沉的,剛從西郊大營回來的瑞王大步走進了家門,迎面見到一襲赭色錦衣、張揚如烈火的衛烜走過來時,不由得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裡?”
衛烜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道:“隨便走走。”
瑞王皺眉,說道:“現下正是多事之秋,你需得收斂的時候,可別犯了皇上的忌諱。”現下的皇上可不是兄長,而是變成了侄子,雖然瑞王心裡惆悵,不過也收斂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般行事沒個顧忌。
衛烜嗤笑一聲,“你放心,再過段日子,我便會將兵符上交給皇上,屆時我要去哪裡,他不會再幹涉。”
瑞王聽得愣了下,然後目光有些複雜,半晌方道:“你是不是想去明水城接壽安他們母子倆?再過些日子罷,現在新帝上位,京城裡還不安生,他們母子倆回來,反而危險。”
衛烜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心裡自是明白,所以這段日子一直在忍耐,縱使思念如狂,為著他們母子倆好,他不敢輕易流露出什麼。
終於,衛烜再度開口時,聲音堅定起來:“明年三月之前,我必須要去接他們!”
瑞王想了想,到了明年三月,一切應該已塵埃落定,京城的局勢會明朗起來,他們母子倆回來也不甚要緊,便不再說什麼。不過見衛烜仍是往外走,他又問了一句:“去哪兒?”
“進宮。”
瑞王跟著走了兩步,又嘆著氣停下來,只是看著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有些失神。
什麼時候,這個兒子已經長得和他一樣高,身影變得沉穩而從容,如同鳳凰涅磐般,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甚至有膽子做下那等事情。
只是,若他不動手,便是他死!
那時的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才能狠得下心呢?
瑞王閉了閉眼睛,將那股酸澀難受的心情壓在心中。
他從未想過,原來皇兄多年如一的疼愛,到頭來卻從未想過給烜兒一條活路,皇兄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最後卻是要帶著烜兒一起離開的,要給新帝一個不受制掣的局面,忌憚著烜兒掌握的一切。而他的兒子,為了避開新帝的猜疑,選擇了將兵權上交。
瑞王從來不覺得自己傻,可是這回卻覺得自己傻得厲害,心裡止不住地疼痛,不由得仰起臉,怕眼淚會不受控制地流下。
其實,這樣已經很好了,至少這個他都捨不得傷害的兒子在那場鬥爭中好好地活下來。等到春天,兒媳婦和孫子回來後,兒子會振作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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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烜從太極殿出來,看向京城陰沉的天空,想著此時的明水城,怕是已經下雪了吧。
等到春天,他會親自去接他們母子倆回來。
“世子殿下請稍等。”
身後傳來了內侍特有的尖利的聲音,衛烜回首看去,卻見現在已經榮升太極殿大總管的徐安抱著一件石青色刻絲鶴氅過來,笑呵呵地遞給他道:“世子,天氣冷了,眼看就要下雪了,這是皇上賞給您的鶴氅,讓您保重身子。”
衛烜目光微閃,在周圍宮人的注視下,將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