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姑娘臉色發白,衛凌上去兩步把人頭拎起放在角落。
這般體貼,姜琬驚訝,抬頭看向衛凌,只見這年輕男人生得頗是清俊,穿著身繡銀絲雲紋的白袍,看起來很斯文,她朝他嫣然一笑。
妍麗非常,衛凌輕咳聲,撇開眼。
蕭耀見姜琬出了門,與衛凌道:“婦人心腸。”
衛凌並不辯駁。
“關於蔣方,馬彥說了什麼?”蕭耀問。
“說此計就是蔣方的意思,想用姜姑娘討好殿下,得殿下歡心,從而得到您的庇護……”
蕭耀冷笑:“真正是有出息,自己一輩子竟繫於個女子身上!”他負手踱了幾步,“這蔣方的名聲我早有所聞,魚肉百姓,無惡不作,你此刻帶則平去將他殺了,令知府同知徐銘新接替知府之位,並準備糧草,還有將士們的棉衣。我聽說有些城鎮已經開始下雪了,希望能在下個月趕到萬州。”
“這恐怕……”衛凌斟酌言辭,“將士們連打了兩場仗,傷亡雖不算慘重,卻日益積多,且掌醫年邁,不曾有幸跟隨至此,許多兵士傷口惡化,怕是要多歇息一陣。”
蕭耀聞言看向他:“你左手臂如何了?”
“能動。”
上回打仗他被一隻羽箭射中左肩,牽連到整個手臂,現在看來,還沒有好。
是要找個掌醫了,專治外傷,這也是軍隊不可或缺的,蕭耀沉吟片刻:“將嘉州所有大夫……不,你告訴徐銘新,讓他將嘉州最好的大夫送至軍營,不然他就等著去跟蔣方會面吧。”
衛凌得令,疾步走了出去。
卻說姜琬離開知府後衙,一路行往朝雲街。
憑著記憶,她知道原主有父有母,還有個妹妹,不像她,母親早早去世,貪圖富貴的父親,為錢財,不惜將她送入宮伺候蕭統。
也確實得了好處,蕭統看到她就很喜歡,時不時的賞賜下珠寶,只她心裡一點不想分給她那個爹,就是想到家中弟弟,不忍心。也不知現在,他們怎麼樣?恐怕也是難了,周家兵馬圍困禁宮,蕭氏皇族戰敗,周央厭惡她,自家的人又有什麼好下場。
故而當初,她也只能去死。
只不知,老天垂憐,竟然又讓她活了過來,姜琬嘴角翹了翹,這回,可要活得長久一點了,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這小姑娘,她腳步越發的輕快。
姜家此時卻正愁雲慘霧,柳氏剛才都哭暈了,見她醒來,姜保真給她把了把脈道:“娘子,你莫要這般著急,小心身子……我現在就去把琬琬救出來!”
相公是大夫,絲毫沒有武功,去了不得要掉腦袋?柳氏嚇得止住淚水,緊緊抓住他手臂:“那楚王殺人如麻,一路打到這裡,手下又有這麼多兵馬,你怎麼能救得到琬琬?你去了,不是送死嗎?”
她指甲幾乎掐入他面板。
姜保真心如刀割,是他無用,嘉州淪陷,知府說楚王喜美色,指明姜琬去服侍,不然便要屠城,女兒為保住他們的性命,願意前去。他攔不住,知府派了衙役來,拔刀威脅,只好眼睜睜看著她走了。
而今後悔也無用!
屋裡斷斷續續的有哭聲,姜琰站在院子裡,拿著一根細細的木頭在削,她已經削了半天了,一頭削成了劍刃般鋒利的刺,地下全是木屑,厚厚一堆。她站在那裡,突然渾身使力,把木頭往前一推,腦中在想象,把這東西扎入蔣方的心臟,會是何等滋味。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姜琰側耳,聽見姜琬道:“我回來了。”
姜琰大喜,疾步上去開了門。
月光下,姐姐站在那裡,眉如遠山,目似秋水,穿著件桃紅色的短襖,搖曳生姿。姜琰撲到她身邊:“姐姐,真是你,我差點……”她回頭大叫,“爹爹,娘,姐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