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後, 意外發現眼前這個人很高, 比他高出近半個頭, 戴了一副簡約墨鏡,看不清全臉,但鼻樑高挺, 臉部輪廓很優美,顯得非常英氣, 有種特別的中性美。
對方下顎粘著一粒嫩綠的蔥花。
那碗湯一滴不剩,全灑在她身上。
秀髮, 圍巾,衣襟。
洇濕一大片,發尾滴著湯水, 赭色圍巾上零星散佈了嫩綠蔥花。
在關如慧朝秦寧潑麵湯的瞬間,旁邊茂密天堂鳥的行道, 恰好走出來一個人, 跟秦寧擦肩而過。
關如慧不料突然多出一個人,又不偏不倚地站在秦寧跟前, 來不及轉方向, 全潑到對方身上。
她訝然半晌, 又驚又無語。
秦寧則越過來人肩頭, 看對面的關如慧。
關如慧捏著碗,手腕發抖,她臉上厚重的粉底近乎要皸裂開,顯然怒氣未消。
她把碗朝旁邊一扔,「砰咚」悶聲,砸歪一簇蘭草。
「你什麼人,沒看我們在說話麼,還不走開。」
擋在秦寧跟前的年輕女人輕撣袖口的麵條,語調輕揚。
「女士,我碰巧路過,被你淋了一身湯水,講道理,你應該給我賠禮道歉?」
她聲調不重,聽起來不像生氣,倒像平心靜氣的交談。
關如慧語氣不太好的說:「對不起,成了麼?」
有種「你見好就收,趕緊滾」的意思,她表現出明顯的不耐煩。
年輕女人聳聳肩,攤手站開,沒有要參閤家務事的意思。
關如慧見她識趣,立刻將矛頭對準秦寧。
「秦寧,你聽清楚,我再說一次,六年前是你自願簽的協議,沒有任何人逼迫你,雙秦股份也是你願意給的,雙秦現在面臨上市,你想在這個節骨眼拿走,不可能。」
「老宅的所屬份額,你也沒有,老爺子的遺囑里根本沒提要給你一分,他的遺產是分給我們的,沒有你的份,不信你可以看遺囑。」
「我料到你會說這件事,今天過來特意帶上遺囑和協議影印件,拿去看清楚,到底是誰心甘情願簽協議,現在又反悔改頭。」
她說著,從提包中抽出兩張摺疊的a4列印紙,扔在地上。
「好好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們這些伯伯嬸嬸可沒做半點對不起你的事,你說那些話,搞得我們在欺負你,謀你錢財一樣。」
關如慧說話尾音帶了點哭腔,好似真的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他們才是受害者。
如果不是秦寧有原主的記憶,又開掛知曉原著劇情,險些信了她的胡說八道。
原著中,這家親戚妄想攀高枝,以原主的關係搭著季家這條船,又貪心不足,暗地裡用陰損手段,往賀家跟前擠,最終導致雙秦公司僅在破產名單上一閃而過。
雙秦只會毀在他們手裡。
秦寧也沒有精力再跟關如慧周旋。
他冷淡道:「多說無用,回去聯絡律師,我們法庭見。」
關如慧真是恨極了這小賤種,從前秦老爺子就只疼他,不疼她大兒子,什麼都只顧這小賤種,憑什麼連老爺子快咽氣,也要騰出精力,把他的未來安排得衣食無憂,什麼路都給他鋪好。
合該她兒子給他做陪襯,一輩子給他當牛做馬,壓一頭?
關如慧狠狠瞪著秦寧,垂頭一看桌面的保溫桶,忙伸手去拿,還想故技重施。
倏然,她眼底多出一隻白皙漂亮的手,壓在桶蓋上,青色脈絡在薄薄的手背面板下,因施力而微微凸顯。
關如慧耳邊響起嗓音冷越的話。
「關女士,我尊稱你一聲嬸嬸,對你忍讓,不是為了讓你肆無忌憚的欺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