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點頭,導演搖搖頭,罵罵咧咧嘰嘰咕咕的走遠了:“真是的,還影后呢!拍個心情舒爽的轎車廣告都拍不出來……”
趙西西有些擔憂的湊上前,為她打傘,看到她的神色,詢問道:“小絮,你昨晚是不是又失眠?”
梁井絮在一旁帳篷裡的椅子上坐下,讓化妝師補妝,聞言嘆了口氣:“睡不著。”
趙西西將傘扔在一旁,蹲在她的右前方,開始苦口婆心的勸道:“小絮,我知道你擔心伯父,但是你工作那麼忙,幾天前身體吃不消還進了醫院,結果現在你晚上又不能好好休息,影響工作不說,更糟糕的是到時候你自己先倒下怎麼辦?所以啊……”
梁井絮揉了揉眉心,打斷了助理的嘮叨:“西西,道理我都懂。我也很想睡,但躺在那裡就是睡不著,我也沒有辦法。”
趙西西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
太陽一點點的西斜,梁井絮按照拍攝要求,露出各種各樣或微笑或大笑或霸氣或囂張的神色,終於趕在太陽下山前完成了工作。
拍完廣告後,在前往《江恬記》片場的路上,她揉了揉自己的嘴角和臉,覺得自己快要笑僵了。
慶幸的是,晚上的戲份趕巧是整部劇裡最壓抑最悲劇的幾場,梁井絮的超常發揮震驚了全劇組。
忙完一天,收拾完一切後,關了燈,她躺在酒店的床上,翻來覆去,儘管身體已經困到了極致,但不管怎麼樣就是睡不著,她索性睜著雙眼直直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維持著這麼一個姿勢,直到枕頭邊的手機響起的時候,她才動了動,看都沒看,就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剛剛拍完夜戲的蔣弈知挑挑眉,露出一個果不其然的神色,開門見山道:“睡不著?”
她輕輕嗯了一聲。
蔣弈知對準備離開的演員們點點頭,走到角落裡,繼續問道:“在想你爸的病情?”
梁井絮坐了起來:“不是。”
“哦?那在想什麼?”蔣弈知像沒骨頭般的靠在牆壁上,雙腳極為隨意的交叉。
酒店房間裡格外安靜,傢俱在黑暗中露出黑黢黢的影子。
她停頓片刻,就在蔣弈知以為對方不會開口的時候,突然間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敘述自己所想的內容:“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進娛樂圈,為什麼要如此拼命的在幾個片場跑來跑去,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恨不得把一分鐘當成一小時來過,親人躺在病房裡卻不能陪伴,還要在鏡頭前開懷大笑。”
她緩了口氣,語氣有些低落:“高三的時候,家人給我的建議是當一名老師,或者選一家重點大學和一個大眾專業,畢業後考個公務員或進一家企業,或者乾脆出資讓我開家小店,平平穩穩的過完一生。我當時覺得這樣的生活太沒有激情,一下子就能望到底,毅然決然的報考了上戲。但是我現在突然間覺得爸媽當初給我的建議也沒什麼不好。”
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蔣弈知彎了彎眼角,輕輕問道:“所以你後悔了?”
梁井絮沉默了很長時間:“我不知道。但是我當初如果聽了他們的建議,讀大學,畢業後開家花店或者咖啡店之類的,聘幾個員工,生活作息正常,每天都能見到家人,平時想出去旅遊就能出去旅遊,想交幾個男朋友就交幾個男朋友。最關鍵的是,我現在就能時時刻刻陪伴在病房前,不用管什麼合約管什麼職業道德。”
說完這些話後,她曲起雙腿,將頭埋了進去。
聽到她這麼說,蔣弈知頓了頓,站直了雙腿,略微跺了跺腳:“這麼說的話,你確實應該後悔。”
那頭沒有回答,他從衣兜裡摸出一支菸,打火機咔嚓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到梁井絮耳邊。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