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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嫉妒
有關於陳眠的事情,沉域向來很少主動過問。
總會有人透過四面八方的渠道來告知他,陳眠說與不說並不重要,就像是他當初得知陳眠的家庭情況,貧困生、一年四季都那幾套校服,體育課也穿著洗得發白的帆布鞋,也恰如陳茵所說,如果不是同處一間學校,他們本該毫無交集。
現實就是這樣,出生都是一道門檻,有人出生就在終點線,有些人用盡全力依舊深陷泥沼。
但陳眠是沉域見過,最特殊的。
她從未抱怨過什麼,更不會像其他家境困難或普通的學生面對他們時那樣所露出窘迫。
陳眠向來坦蕩,並不懼於讓別人知道她的家境,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落落大方,在學校永遠扎著高馬尾,被人議論從不回頭,裙襬下那雙腿和脊背一樣永遠筆直,儘管行為處事低調但沉域就是覺得陳眠是高傲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高一入校學校組織給貧困生捐款那回,主席臺上站了一長排穿著校服的男男女女,大多數都低著頭,被校領導送花時聲音輕得像是恨不得逃跑,謝謝兩個字咬得痛苦,在自尊心氾濫的青春期,無異於公開處刑。
校方能不知道有損自尊嗎,知道的,但是臺下鏡頭閃爍,綏北市記者媒體捕捉著學校的善舉,學生的沉默和垂首都被記錄成感動的模樣。
沉域那會兒站在隊尾,對這樣的形式主義有些厭煩,明目張膽地拿著手機在玩數獨。
數字剛跳上去,就聽見從話筒裡傳出來清亮的一聲,“謝謝老師和同學們。”
是的,就這麼平淡一句,甚至從之前那些人嘴裡無數次冒出來過。
但沉域卻抬了頭,在身邊議論紛紛地說著漂亮啊的聲音中,看見了陳眠。
像只落難的天鵝,掉進了醜小鴨的窩。
再緊接著,沉域就想到了童年時期看過的灰姑娘童話故事。
只可惜他不是童話故事中救人於水火之中不求回報的白馬王子。
他有所貪圖,他要陳眠愛他,更要陳眠離不開他。
電梯的鏡子裡倒映著兩人沉默的樣子,一高一矮,校服的藍色像天空。
陳眠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對沉域主動交代,“她是我媽。”
沉域點頭,“我知道。”
陳眠提醒他,“你在我媽面前,說想當我爸。”
“……”
沉域目光涼涼地看向她,眼神裡只寫了三個字:能閉嘴?
陳眠偏不,非得把話說透徹,點明白,語速緩慢地對他說,“你這,跟當面表白,有什麼區別?”
沉域低聲警告,“陳眠。”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所在樓層。
陳眠跟在沉域身邊,打了個巴掌又給甜棗,不等沉域回應又安慰,“好在,她也沒把自己當我媽。”
沉域正在開門,聽陳眠這麼說,轉身抬起人的下巴,看她的臉。
沒什麼表情,杏眼依舊是乾淨的,沒有要哭的樣子,甚至有些好奇地歪了下頭看著他。
沒事兒,就是故意拿話招他。
他笑了聲,難得正經,“陳眠,生孩子這事兒挺簡單,無非就是性愛後的產物,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新生命就被孕育出了,痛苦當然,但也不是所有人生孩子都是為了孩子,因素過於複雜,維繫婚姻、社會壓力等等,或者說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合群,他們生你的時候未必會有多愛你,骨肉相連、親情難以分割這種道理在你這兒行不通,所以你也不必拿正常的道德標準去要求別人痛苦自己。”
沉域開啟冰箱,從裡頭拿出來罐可樂,食指勾著拉環,手背上青筋若隱若現,啪嗒一聲,鐵環開了口,滋啦啦的氣泡往外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