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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兩叄行
十一月初,氣溫明顯降低。
綏北一年只有叄季,缺乏了的冬日在北京被完整補上。
鄧茉沫看陳眠縮在圍巾裡,笑著對她說差不多到月底就能看見雪了,說到這兒,又對冬日加入了一些浪漫色彩的描述,諸如在雪地裡打雪仗或是捧著熱乎乎的烤紅薯行走在街頭看熱氣和呼吸出的白霧一起躥上去,戴著手套、耳罩,鑽進羽絨服的白色毛絨領子裡,身邊最好還有喜歡的人。
“簡直是個完美的冬天!”鄧茉沫縮在被子裡做出總結。
正在打影片的蘇望秋笑著懟了句:“等你半夜鑽進被子裡好半天腳都是冰的,回個訊息手指都像不是自己的時候,這個冬天也確實挺完美。”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正在看書的餘芋及時打斷,問陳眠,“這麼早就要去做家教嗎?”
陳眠收了東西,把包背身上,“嗯,下午那家人有事情,就把時間提前到早上了。”
“那你注意安全哦~”舍友對她揮手。
從學校去兼職的地方用了一個半小時,是給個單親家庭的小學叄年級小女孩兒做家教,這份兼職是直系學姐介紹給她的,說小女孩兒媽媽挺好相處性格爽利,不是那種很磨人的家長,就是地點遠了些,但一週也就週末來兩天,按小時計費。
小女孩兒叫遙遙,對比於同齡女孩子而言性格內斂話也少,學姐曾對陳眠說覺得她們有點像,這種像跟長相無關而是給人的感覺,陳眠一開始沒明白像在哪裡,在她看來她們毫無共同之處。
直到有天下雨,遙遙看著窗外,忽然對陳眠說,姐姐,為什麼我要出生呢。
陳眠不知該如何回答,學校教授曾說她少了些共情能力,法學歸根結底就是門社會學科,是基於人而存在的,而在面臨一些案例時,陳眠所表現出的理智卻近乎於冷漠。
她無法共情弱者的處境並給出專業知識之外的理解和安慰,只是冷淡地堆砌法律法規作出所謂的最優解。
所以遙遙問出這樣的問題,她也沒像尋常大人對待小朋友那樣耐心安慰甚至給些浪漫童話說明她的出生是被世界所期盼,只是說,出生就是一件沒有自主選擇權的事情。
遙遙似懂非懂,最後帶著些故作成熟的語氣,嘆了口氣,“那真是糟透了。”
於是陳眠便明白,學姐所說的像,原來是她和遙遙近乎相同的,對這個世界的悲觀看待。
認為這個世界糟透了,毫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在這之後,遙遙跟她親近了不少,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傾訴者,陳眠和別人不一樣,不會嘲笑她的故作成熟,也不會認為她只不過是作業少了胡思亂想,在陳眠面前,她是一個獨立能夠被尊重的靈魂。
她會在補習過程中不時提出些對世界的奇思妙想,說世界其實是有盡頭的,晚上看似睡著了其實是死掉了,只不過白天睜開眼就又被‘復活’了而已。
又對陳眠說,姐姐,你覺得死亡是生命的盡頭嗎。
這種任課內容已經脫軌,陳眠認知到這不是自己能夠負責的範圍,她沒有回答遙遙的話,只是指著課本,直接把自己的課給上完,在結束後出了遙遙家的門,開始給遙遙媽媽打電話。
那邊許久沒接通,只有機械的女聲說您現在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
陳眠從遙遙身上看見了過去的自己,是在阮豔梅走後自己揹著書包不敢回家躲去便利店做兼職,聽著一聲又一聲的歡迎光臨,無聲觀察著所有前來購物的顧客,有時是被孩子撒嬌來買糖的家長,有時是笑著和朋友買零食的同齡人,還有些輕聲細語對電話那頭討好奉承又在電話結束通話後立馬大聲辱罵的成年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