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從慶王府打發過來伺候的劉婆子也是個人精,想從她身上撈點油水,知道府裡主子們的情形,便故意在小桃跟前洩露口風。
這不,聽到慶王要去母留子,雁蘭心焦得不行,又使了不少錢銀到劉婆子身上,才知道府裡的正主兒們在鬧和離。
劉婆子透過自己的渠道靠賣主子們的實時資訊從這娘子身上狠賺了一筆。
雁蘭心中不安,琢磨著夫妻既然鬧了起來,便橫插一槓,裝病驚動那邊,仗著肚子裡有崽,想法子見一見慶王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趙承延下值回來就聽薛嬤嬤說別院請了大夫,他眉頭一皺,問:“現今是何情形?”
薛嬤嬤答道:“聽說大夫開了保胎藥。”又道,“那雁娘子坐胎不穩,又車馬勞頓進京,被郎君獨自扔在別院,郎君得空時還是過去瞧瞧為好,畢竟在孩子未出世前大意不得。”
趙承延“嗯”了一聲,沒說其他。
晚些時候崔文熙過來,原本想同他說回孃家的事情,哪曾想撲了場空。
薛嬤嬤說方才慶王出去了。
崔文熙望著外頭暗下來的天色,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可曾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薛嬤嬤答道:“不曾。”
崔文熙沉默了許久,才道:“我再等一會兒。”
她端坐到太師椅上,兩手放置於雙膝,安靜地望著門外,一言不發。
薛嬤嬤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下了,“娘子若有吩咐,儘管差使老奴。”
崔文熙“嗯”了一聲,看向她道:“嬤嬤年事已高,今日勞累了一天也該歇著了,我就在這兒坐會兒,有芳凌伺候就好。”
薛嬤嬤應了聲是,默默地退下。
崔文熙又恢復了方才的沉穩,她就安靜地坐在太師椅上,看著屋簷下的燈籠被一盞盞點亮。
趙承延還沒回來。
芳凌心裡頭很不是滋味,悄然無息地點亮燭火,屋內頓時明亮起來。
從頭到尾崔文熙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只是像木頭那樣坐在椅子上,背脊永遠都是挺直的,沒有任何彎曲。
也不知是在跟自己較勁還是跟慶王較勁,她硬是一動不動等到宵禁鼓聲響起。
那六百道鼓聲,一聲聲敲擊到她的心上,把僅存的一點幻想敲碎。
她其實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等什麼。
在某一瞬間,崔文熙冷不防笑了起來,嘴角浮著嘲弄。
一旁的芳凌揪心道:“娘子,夜深了,且回罷。”
崔文熙“嗯”了一聲,伸出手,她上前攙扶。
許是坐得太久,身子都泛酸了,她起身的時候有些虛晃,芳凌連忙扶住。
崔文熙定了定神兒,悄然無息地離去了。
待主僕走後,薛嬤嬤才從角落裡出來,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沒有說話。
她一生無子,收養了一名孤女養在膝下,叫六月。
小丫頭也在府裡當差,她才十一歲,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不解問:“郎君離去時曾說過不回來的,阿孃為何不跟娘子說清楚呢?”
薛嬤嬤淡淡道:“做人吶,就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有些事情,莫要非得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說罷看向六月,慈愛道:“你還小,很多道理都看不透,以後就會吃大虧。今日且記住了,勿要學娘子那般擰巴,該忍的時候就得學會忍,若不然,以後的日子過起來可就艱難了。”
六月似懂非懂,“阿孃這話我聽不明白。”
薛嬤嬤看著她說道:“聽不明白也有聽不明白的好處。”又道,“女郎家討生活到底不容易,得學會彎腰,服軟,糊塗一點,才能把日子過得舒坦些,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