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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臥病榻,難有無神論者。[1史鐵生]
蹉跎多舛,難再信奉神明。
各殿之間有些許間隔,她們和高中時無差親暱的挽手同去,還給發燒寢室躺平的尋旎掛了語音,分享左右耳的無線耳機。
不知道是誰先提得由頭,又提到了“林致遠”的名字。
“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十一假期,大家一起吃的飯不是嗎?”季舒白啼笑皆非地講道,“他們警校手機之類的管制好像挺嚴格的,我上次不是騎車磕到了馬路牙子?邊哭邊給他發語音說的,他能回我的第一時間是晚上下課回寢室後,那時我已經吃過止疼藥睡著了,再醒來時候他又開始了早課。”
季舒白進殿不講話,好友們也就安靜的等她出來。
“其實他沒有不關心我,長篇大論的發了許多受傷後續的處理、以後騎車的注意事項、甚至還激情下單了一大堆的護具寄給我。”
“可我其實明白的,我現在與以後的人生,都很難和林致遠扯上什麼交集了。”
這是種複雜的無以言喻的心情,沒有喜歡過某個人十幾年很難弄懂。
喜歡在現實中是最沒有用的情緒,它無法扭轉乾坤,最大的效用是為難自己。
聞越蘊望向季舒白澄澈眼底,耳機裡傳來尋旎劇烈的咳嗽聲,她語焉不詳的接了句,“我也一樣。”
最末的廟宇被用來當作展覽館,附帶了雍和宮的許多資料,季舒白興致缺缺,乾脆沒有進。
她們順著原路返回,暮色昏黃,兩側枯槁的樹影被踏碎,又再恢回原貌。
跨出外簷的門檻那一瞬,聞越蘊鬼迷心竅地回眸,默默補了句,“願我所愛所念與曾愛之人,年年歲歲,日日平安。”
聞越蘊和季舒白的運氣不錯,趕上了前幾名的號,周遭轉悠買了兩份小吃就排到了。
位置臨窗,晚高峰的車流擁堵在路段,寒風裡排隊的小情侶不懼冷,相擁著取暖。
店員上菜後淋著熱油壺,現場往蒜末幹辣椒上澆“滋滋啦啦”注入靈魂。
沸騰魚先過油,再加重辣重麻,一口下去寒意驅盡,兩口額間細汗綿密。
“我有罪。”季舒白誠懇地懺悔,“點特辣是我冒失了。”
聞越蘊擺著手給她推冰豆奶,“問題不大,你順一順的先,服務生,麻煩幫我查一下剩下幾個菜下鍋了嗎,沒下鍋就都換中辣吧。”
嘈雜中服務生沒聽清,確認說,“好的,特辣換重辣是吧?”
聞越蘊一哽,“不,還是換微辣吧,謝謝。”
川菜館的裝潢是紅色中式風格,大紅燈籠高高掛,食材統一擺在大堂,服務生端著簸箕來來往往地裝新鮮菜品往後廚去。
燈火融融,女孩子們閒話家常。
山風嗚咽吼叫,清平園冷白的路燈投過張牙舞爪的枯枝,宛若魑魅魍魎。
頎長身影出現在青石階盡處,緩慢地踏上,燈火打在稜角分明的臉上,被長睫擋出弧扇,看不清晦暗神色。
陸離錚走得很慢,食指墜著只裝滿祭品的紙袋,風勾勒出勁瘦身型。
燈光照不到墓碑半寸,沒人會刻意在夜裡讓墓地有光亮。
“54、55……62。”陸離錚默數著石階的層數拐進去,半彎腰拿出紙袋裡的電燈。
橙黃燈火點亮墓碑一隅。
照片里長發溫婉的女人對陸離錚露出微笑。
他靜默地站了很久,到杯盞裡新添的水面開始結出薄冰,才艱澀地開嗓,“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傷害了這輩子最愛的女孩子,如果您在的話,一定會非常生氣吧?”
墓前斜立了捧白玫瑰,特地用了矮透明花瓶放,以免傾倒之餘,又不失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