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起床,直忙到大半夜才回來,因為沒時間照看女兒,於是經過商量請了個小保姆來專門照顧馬文文的生活。那時馬文文才五六歲,不懂得為什麼同在屋簷下卻幾乎和父母見不到面?謊言的種子就是從那時候埋下的,因為她發現,只有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母親才會專門留在家裡陪伴她,父親才會早早關掉店門回來,所以渴望著父母陪伴的馬文文開始學會了裝病,裝頭痛,裝胃痛,裝牙痛,裝眼睛痛,裝鼻子痛。這方法只奏效了半年,後來母親發現了她的謊言,不過沒多久,聰明的馬文文又想到了另外的謊言,一個連醫生都無法拆穿的謊言。
還記得那天是週六,父母如往常一樣早早就去店裡忙活了,小保姆在廚房給她弄早餐。還在睡夢中的馬文文忽然醒了,從床上下來蹲在房間的角落裡扯著嗓子痛哭。聞聲而來的小保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忙抱起她,可她什麼都不聽,就是哭,哭到嗓子沙啞,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小保姆怕事情嚴重,打給了母親。母親抱著她去了鎮醫院,裡面的醫生檢查來檢查去並沒有檢查出什麼,後來父親請來了白頭髮老人,老人在她的臥室裡轉來轉去,最後說:“撞了不乾淨東西了,晚上燒幾張紙叫叫,叫叫就好了。”
馬文文聽不懂老人說的話,事實上她是做了個夢,夢裡的景象很可怕,她被嚇到了,所以才止不住地哭。難道所謂不乾淨的東西指的就是夢?後來的日子,只要是想讓父母陪了,她就哭,哭到母親從餐館回來,她就委屈地說:“我做夢了,我撞了不乾淨的東西,晚上給我叫叫吧。”
大概上四年級時,有一天她忽然懂了,所謂不乾淨的東西,並不是指夢,而是指的“鬼”,鬼是何物?是人死後的魂。瞭解到這些後,為了能夠讓父母更關心她,能多陪陪她,於是馬文文開始把謊言系統化。她家的院子裡以前養了只大黃狗,那狗後來吃了耗子藥死了,所以連續幾個晚上她都偷偷把鬧鈴定在晚上十一點左右,起床後就抓狂似的朝父母的臥室跑去,鑽進父母的被窩。
睡夢中被吵醒的母親撫摸著她的頭髮問:“怎麼了,又做夢了?”
馬文文將整個頭埋在母親的懷裡,戰戰兢兢地說:“沒有,我聽見院子裡那隻大黃狗在叫,叫的好可怕。”
母親用雙手堵住了她的耳朵,睏倦地說:“用手堵上,堵上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現在想來,也許是謊話說得太多了,那些小伎倆早已被拆穿。但兒時的馬文文並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自己連續幾天都用同樣的理由跑去父母房間,為的是能夠得到父母更多的關心和愛,然而結果卻是父母對她漠不關心的態度。她有點兒傷心,有點兒糾結,糾結父母是不是不喜歡她了。為此她開始變本加厲地編造謊言,比如,父母每天晚上從餐館忙完回來大約十一點,她會十點半左右走出屋子,坐在院子裡那些花盆中間發呆,聽見父母的腳步聲,便開始演戲。
她想象著那隻大黃狗就趴在腳下,會伸手撫摸著它的毛髮,自言自語地說:“你為什麼每天晚上都會叫呢?是有什麼傷心的事嗎……”
大門被開啟,父母走進來,她也不理會,自顧自地撫摸著它說:“下次不要叫啦,如果無聊可以進屋找我玩,我有好多玩具呢。”
偷偷用餘光看著愣在門前被騙的父母,馬文文更加認真地演著:“你不敢嗎?那我帶你進去吧,走,我們回屋。”說著,她站起身,一隻手抬在半空假裝牽著那隻大黃狗,楚楚可憐地看向父母:“爸爸媽媽,我能帶它進屋玩嗎?”
她不僅是在父母面前演戲,也會在同學老師面前演戲。有一次正在上課,老師在講臺上面念古詩“洛陽城裡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坐在前排的馬文文聽著聽著忽然站起身,朝教室後面走去,老師發現後不管怎麼叫她都不理會,徑直走到最後一排的牆角,她慢悠悠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