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不敢多看,很快就移開,去準備過夜的東西。
步輕脫掉披風,熟練的開始做飯,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他已經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
初箏不犯病的時候,其實也沒什麼問題,能跑能跳。
所以吃飯的時候,她自己下了馬車。
吃完飯,初箏在附近轉一圈,打算回馬車裡躺著繼續當鹹魚,結果步輕突然拽著她,指了指山上。
“想去?”
——想和你去。
“那去吧。”
這附近應該經常有人上山,並不難走。
星月交輝,四野闃然。
步輕扶著初箏,慢慢的往上走著,到了山頂,視線開闊起來。
在山的另一面,還有一個村落,此時村落裡燈火輝映,像黑暗裡點亮的一小簇火光。
步輕將披風鋪在地上,兩人躺在地上,仰頭看著天空的群星。
星輝灑落在兩人瞳眸裡,如細碎的鑽石,映出更遠處浩瀚的星河。
“步輕。”
初箏扭頭看這身邊的人。
“你覺得自己活得真實嗎?”
步輕沒聽懂。
“你覺得自己在這裡,活得真實嗎?會不會有一種虛幻感?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
步輕勾著初箏手指,拉過去,緩緩寫下幾個字。
——我屬於你。
初箏理直氣壯:“你當然屬於我。我的問題不是這個。”
——遇見你的時候……我覺得不太真實。
初箏:“……”
怎麼遇見我還不真實了?
再給你一個機會,好好說!
——就總覺得自己在做夢,有一天夢醒了,我還是周家的奴隸。
他真的很害怕。
哪天夢醒,自己還是那個受人欺負的奴隸,生活沒有任何變化。
自己也從來沒有遇見過她。
初箏抓著他的手:“我在呢。”
步輕偏著頭,衝她笑了下。
風拂過山崗,帶起夜裡的涼意,也帶來塵世間的煙火氣息,村子裡隱約飄來纏綿悱惻的曲調。
-
初箏身體越來越差,到後面幾乎沒什麼精神,步輕守著他,臉上的蒼白色,好像生病的是他一般。
“你這樣我走了可怎麼辦。”
步輕垂著頭沒什麼反應。
她說她怕自己死,可是他也怕她死啊。
步輕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乖巧的笑容,將溫熱的湯遞到初箏唇邊。
步輕不敢離初箏太遠,入夜也會偶爾驚醒,檢查初箏是否還會喘氣。
初箏被他弄得很煩,有幾次都差點把他踹下去。
要不是她這身體硬體不行了,就好人卡這樣,早捱打了!
這天,步輕不知為何睡得有些沉,第二天起來,發現初箏體溫不太對。
他先是一懵,好一會兒都沒動彈。
外面有人起來,走動的聲音驚醒步輕,他回過神,顫抖著手伸到初箏鼻息下。
步輕臉上的血色褪盡,眸子瞪大,裡面似有霧氣淚水湧動,可是卻許久沒有流淌下來。
他就那麼抱著人,僵坐在那兒。
朝陽升起,光芒漸漸透進車內。
步輕和初箏許久沒出去,敲了車門也沒應,有人覺得奇怪也擔心出什麼事,小心的開啟車門。
車內,坐在光影裡的少年擁著懷中的人,無聲無息的落淚,那畫面莫名的震撼,外面的人都僵在那裡。
他們見過很多絕望,害怕,痛苦的人,可是……他們從來沒在那些人身上有感同身受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