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敲響。
孟元元匆忙套上襯裙,找了中衣套上,草草打了個結釦。
她走到門邊,伸手將門拉開:“公子。”
“元娘?”賀勘站在外面,聽到這聲稱呼很是無奈。
孟元元讓到一旁,見著他左手拿著一隻藥碗,也看到了他手上的傷,應該是已經處理過。白日裡在卓家的情形再次浮現。
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那樣的他,滿眼的狠戾,身上每一處都是暴怒,摁著左宏闊往死裡打。那時的他不再是謙謙疏淡的郎君,而像一個索人性命的鬼君。
“看我做什麼?臉上沒洗乾淨?”賀勘問,受傷的右臂垂在身側,左手的藥碗往前一送,“把藥喝了。”
孟元元垂眸就看見碗中黑漆漆的藥汁,只一眼就知道苦得要命,下意識皺了眉。
賀勘搖了下頭,回身關了門。這廂轉
() 過身,右手託上她的後腰,往前帶著走:“別站門邊,有風。”
兩人到了床邊坐下,旁邊桌上一盞明燈,照亮這間不大的西廂。
“再苦也要喝,”賀勘手裡藥碗送過去,另隻手抓起孟元元的手,給她放進手裡,“喝了,你才有百味韻羹吃。”
像是與她講條件,又像是無奈的輕哄,總之就是讓她喝下這一小碗藥。
下面,他就看著她溫順的端著碗送到唇邊,黑乎乎的藥汁沾上了她的唇,小口小口的喝著。
她臉上全是恬和的安靜,看不出正在喝的是難以下嚥的苦藥,若換做是秦淑慧,現在定然喋喋不休的埋怨。而孟元元不是,不想喝,她也會喝下。
可越是這樣,賀勘心中越是說不出的苦悶。悔恨於自己當日的所作所為,這種抓心撓肝的折磨並不好受。
孟元元喝完藥,正好興安進來送飯食,推門進來,托盤上一盅軟糯的百味韻羹。放下湯盅,人頭也不抬的退出房去。
賀勘從孟元元手中收走空碗,走去桌邊放下,再端著湯盅走回倒床邊。
“你瞧,我說會有的吃。”他嘴角淡淡的笑意,手裡湯匙攪動著瓷盅。
孟元元看去湯羹,長睫微扇,終是接過來吃了一些。
吃了幾口,她往身旁的人看了眼:“公子不吃嗎?”
“我適才吃過了。”賀勘道,左手伸過去,指肚抹去了她嘴角沾的一點米渣。
他沒有吃,根本什麼也吃不下。他的面上掛著柔和的笑,體內充斥著洶湧的怒氣。
聞言,孟元元嗯了聲,這樣被他盯著吃東西,總是有些不自在。
“別吃太多,會積食。”賀勘收走了湯盅,裡頭還剩下一半多,“早些睡。”
說著,他站起來,去了桌邊,連著剛才的藥碗一起收到托盤上,隨後幫著吹了蠟燭,這才走出門去。
孟元元坐在床邊,情緒漸漸恢復。
她收腿上了床去,摸著黑拖出那條床裡的被子,想要捲起來隔在床中間。跪在褥上,捲到一半的時候,她手停在那兒,看著床裡床外兩處位置。
嘴角抿了下,其實他真要做什麼,一條被子又怎麼能擋得住?
想通了這些,孟元元不再管那被子,自己躺去了裡面的位置。
躺下來,腦中依舊不得閒,一遍遍過著一日中發生的事。想起母親留下的東西還沒拿回來,同時心中不再懼怕過往的那件事,不再懼怕左宏闊。
房中很是安靜,她隱約能聽見外面的說話聲,是賀勘在吩咐僕從,儘管他壓低了聲音,可她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辨別。
藥起了效果,她身子暖暖的舒服,同時精神鬆緩開。
屋門一聲輕響,有人打外面進來,很輕的腳步走到床前,孟元元知道,是賀勘回屋了。
賀勘落座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