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
方秋涼高大的背影彷彿一瞬間矮小了許多。
他凝望著落下的雪花,任由雪花灑落在他單薄的布衾上,好一會,他才道:“從今天起,沒有破道觀了,顧餘生修好了破道觀。還有,那個被撒過尿的香爐,被他摔碎了,你說,這樣善良的孩子,難道不值得我親自來一趟嗎?”
孫喜婆蒼老而佝僂的身體微微一抬,她的眼中露出幾分不可思議,奇道:“他怎麼做到的?”
“一把梯子,一雙手,一顆熱忱的心。”
方秋涼在說這話時,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孫喜婆皺著眉頭:“那又如何?當年他一個人孤零零時,可未曾見你出手幫一把,他的善良,跟你沒有半點關係,還有,他一身的本事是背劍人所授,想要改換門庭,拜你為師,那孩子未必願意。”
方秋涼目光變得深邃,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有自己的路要走,過多的因果,他顧餘生承受不住,總有一天,他會從自己走過的路上悟出自己的道理來的。”
“呵呵,你自己都辦不到的事,憑什麼要寄託在那孩子身上,你要真有本事,把這天捅破了,否則,我寧願他像小鎮上的凡人一樣,娶妻生子,平平凡凡的過一生。”
孫喜婆隨手一招,將那老槐樹上的木偶抓在手上,一步步的朝裡屋走去。
“明天老身就動身去出一趟遠門,看看那孩子究竟看中了哪家姑娘,既然他的心是善良的,老身保他一世的平安。
這世道黑也好,白也好,總得選一種活法……至於你們那些逆天的想法,老身可沒什麼興趣,當人也好,還是當神明的狗也罷,老身早就厭倦了,以後別來煩我。”
方秋涼看著那一道關上的門,一個人站在院中良久。
片刻後,他抬起手,那一隻奇特的鳥兒又落在他的掌心,方秋涼道:“以後就在這老槐樹搭個窩,別再跟著我,養不起。”
翌日清晨。
睡了一宿的顧餘生精神飽滿。
他走出庭院,伸了個懶腰,他發現天空雖然灑著雪花,卻沒有了昨日的森寒。
那牆角的梅花,更加美麗動人。
顧餘生想了想。
摘下一朵。
朝東郊外的道觀走去。
來到昨日剛剛修好的道觀前,顧餘生見方秋涼今日換了一身儒衫,氣色似乎不錯,他躬禮道:“方先生,我想寄梅花一朵,你那鴻雁鳥能捎帶到敬亭山嗎?”
顧餘生的話剛落,只見那鳥便已落在道觀上方的稻草上,一雙眼睛盯著顧餘生,頭左右歪動。
“真有心上人了啊?”
方秋涼目光落在顧餘生腰間的木劍劍穗上。
“姑娘送的?”
顧餘生有些青澀的撓了撓頭。
“我就是想告訴莫姑娘,今年的雪和梅花都很美。”
方秋涼一臉和藹:“沒別的了?”
顧餘生手握一朵被冰封在冰裡面的梅花,支吾道:“沒了。”
方秋涼手指一動,那鳥兒飛下來,在顧餘生的身邊盤旋幾圈,忽然張開嘴喙,一股奇特的吸力出現,將那一朵冰封的梅花吸了進去。
那鳥兒振翅而起,凌空盤旋間,翅膀越來越大,眨眼間馭青雲而起,展翼竟有數十丈,幾個騰挪間,已向南化作一個黑點,最終消失不見。
顧餘生抬頭凝望蒼穹,良久後,他才收回目光,看著站在道觀門口老神在在的方秋涼。
“它真是鴻雁?”
“嗯,給錢。”
方秋涼朝顧餘生伸手。
顧餘生取出幾錠銀子遞過去,“方先生,夠嗎?”
方秋涼接了銀子,咳嗽道:“不太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