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赴死,高真行大抵會嗤之以鼻,好死不如賴活,人都死了,再多的榮譽又有何用?
然而眼下此刻,他看著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敵軍,自己以及身邊的數十名同伴就好似即將淹沒在汪洋之中的一葉孤舟,沒有一絲一毫懼怕的感覺,更沒有半分奪路而逃的恐懼。
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諸位袍澤!”
他環顧左右,朗聲道:“吾等乃是大唐軍人,既然決定死守此處,那便無怨無尤,敵人想要偷襲弓月城,那就唯有自吾等屍體上踏過去。先前不走,那麼此刻若是畏懼而逃,休怪本將以逃兵罪論處,斬了你項上人頭!”
兵卒們全無懼色,大呼道:“死戰!死戰!”
“好!”
既然團結一致,抱著必死之心,高真行當即指揮:“將震天雷收攏起來,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動用!”
他們攜帶的震天雷只有十幾顆,面對數以千計的敵軍以及數倍於此的援軍,再大的殺傷力亦是杯水車薪,還不如留到最後,危急存亡之時更能夠殺傷更多的敵人。
“弓弩全部收攏一處,聽我指揮!”
“喏!”
當即隊伍之中僅有的十幾張弩收攏起來,由射術最精準的兵卒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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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那些個頭戴鐵盔的沒有?”
他們居高臨下,視線非常好,無數阿拉伯兵卒螞蟻一般蠕動。大部分阿拉伯兵卒只是蒙著一間白布披風,這大抵是與他們信仰的神靈有關,卻極少有人能夠身穿革甲,頭戴鐵盔的就更少,偶爾發現人群當中有身披鍊甲、札甲者,簡直就是禿子頭上的蝨子,一看就是軍官。
大家齊齊點頭,高真行道:“不要浪費箭支,大家瞄準了那些頭戴鐵盔、身著的軍官射擊,只要能夠將大部分的軍官射殺,那麼再多的敵人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喏!”
大家凝神靜氣,手裡的弓弩舉起,各自尋找目標瞄準。
高真行首先瞄準一個敵人,扣動扳機,弩箭被張力極大的弩弦射出,“嘣”的一聲輕響,幾乎一瞬間便越過數十丈的距離,準確命中那人的前胸。那阿拉伯軍官正揮舞著彎刀嘰哩哇啦的叫著,指揮兵卒發起進攻,冷不丁一支弩箭射來,鋒銳的箭簇輕易的洞穿他身上的革甲,狠狠的扎進胸膛,整支箭桿都沒入身體,唯有一截兒白羽箭尾兀自顫抖。
“啊!”
那阿拉伯軍官發出一聲嘶吼,向後仰天跌倒。
與此同時,唐軍的弩箭紛紛發射,正衝鋒的阿拉伯人陣列之中不時有軍官中箭。
阿拉伯人頓時陣形大亂,衝鋒之勢受挫。
高真行身邊一個兵卒幫他拎著橫刀,見此情形,忍不住嘖嘖嘴,嘀咕道:“若是早知有這等局面,帶來幾支火槍就好了。”
眾人紛紛附和。
高真行搖搖頭,沒有說話,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安西軍中火槍配備的數量有限,大多集中在安西都護府司馬薛仁貴的親兵部隊當中,畢竟操作火槍需要大量時間的訓練,等閒兵卒不懂瞄準之法、填充彈藥的技巧,火槍與燒火棍實則並無區別……
先鋒斥候更是不可能準備火槍。
畢竟斥候的任務乃是偵查情報,偶爾與敵軍斥候爆發戰鬥,亦是速戰速決,雙方要麼抵近了殊死搏鬥,要麼遠遠的策馬射擊一觸即分,這等情形之下需要穩定瞄準才能發揮殺傷力的火槍著實派不上什麼用場。
唐軍居高臨下,弩箭一支一支自山頭射下去,雖然並不迅疾,更沒有弓弩齊射那種鋪天蓋地的威勢,但是這些斥候皆是軍中精銳,各個箭術了得,幾乎從不落空,每一箭射出,便有一個阿拉伯軍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