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傀。好像傀是傀術最巔峰的體現。
以至於後來很少有人記得,傀術最兇的一著跟傀無關,只用到線。就是絞殺。
不是尋常的絞殺穢物、絞殺幻境精怪,而是絞殺靈相。
生人以靈相入輪迴,靈相乃一切的根基,是本源。絞殺靈相,就是徹徹底底抹殺這個人一切“活”的機會。
也叫屠靈。
它並不會讓那具靈相就此消散泯於黃土,而是讓那靈相以最細碎的方式被禁錮下來,在各個角落看著塵世洪流滾滾向前,看著生靈萬物都好好活著,除了自己。
後來人之所以不記得,就是因為這一著太兇,歸屬於禁術。也許有人會,但從來不用。
聞時就是如此。
算上今天,這是第一次。
傀線一根一根落下,就像鍘刀一把一把地輕抵在面板上。
張家老祖宗口含血沫不斷吞嚥。他死死盯著聞時,從掙扎狡辯到渾身抖如篩糠……
第八根傀線落下的時候,他終於受不住,徹底崩潰。
“你不能——”他目眥欲裂,“你不能這樣,你做不了這種事!你不能——”
屠靈一共需要十二根傀線,而聞時在他發狂的時候已經落下了第九根。
“我看過的,我知道!屠靈是禁術,是大忌!”
……
第十根。
“我有天譴,我天譴還沒全消!我該入輪迴繼續還債,我還要還幾世的債,你不能……你不能把我絞殺在這裡。這是大忌,是有違天道的!你——”
他覺得面前這個冷眼寡語的人已經瘋了,而他不知道怎麼阻止。肆虐的狂風已經成了渦籠,渦籠裡只有他和聞時。
除了聞時,他看不到任何人。
風渦外人聲隱約而嘈雜,似乎有很多人不斷想靠近他們,卻沒人能靠近他們。
張岱嶽幾乎開始口不擇言了:“你看看我,看看我身上的天譴。逆天改命觸碰大忌就是這個下場,你最該知道的!屠靈只會比改命還要兇,你會比當初的我還要痛苦、還要慘烈,你會承受十倍百倍的反噬,你——”
他到最後嗓音淒厲得堪比尖叫。
聞時終於在尖叫聲中看過來。
他面板雪白,襯得眼底的血色鮮紅,表情卻是無動於衷。他繞下第十一根傀線,終於開口回了一句:“那又怎麼樣。”
反噬好了,痛苦又怎麼樣?隨便什麼都無所謂。
這一瞬間他所有的感官和理智都是空茫一片,上碰不到頂,下踩不到底。
他又感覺到了當初在封印大陣裡的那種歇斯底里,只是這次面上是冷的。
可能更瘋了吧。
傷敵一千自損三千都無所謂,大不了就是天譴……
大不了就是背一次天譴。
塵不到都背過,他有什麼不行?
狂風驟然掀到了最頂,跟傀師的情緒合而為一。那點隱約的人聲被徹底蓋住,所有一切都被遮蔽在外,就連風渦裡張家老祖宗聲嘶力竭的叫喊都像是默劇。
他鐵了心。
就在最後一根傀線也落出去,大忌將成的那一剎,終於有一隻手破風而入,勾住那道傀線將它收回來,然後包住了聞時的手指。
那隻手很涼,涼到幾乎沒有活人的體溫,像長而瘦削的枯樹枝椏……
被包握住的那一瞬,聞時空茫的情緒終於踩到了地。
“聞時。”謝問的嗓音極低也極溫和,是從沒有過的語氣。他自身後而來,落在聞時耳邊,一遍一遍像一種安撫,“聞時……”
“不是這麼報的,聽話。”
聽到他聲音的時候,聞時緊緊抿著沒有血色的唇,強壓在薄冰之下的所有情緒都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