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中官服,在這當中,有一人卻格外不同,他穿著一件玄色大氅,頗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還未細看,那頭沈黎東瞧見她,額尖已隱隱暴跳,沉聲喝道,
“還不快過來認罪行禮。”
沈孚無奈,拉著不明情況的沈瑤上了臺階,目光落到正中那人,神色凝重,帶著沈瑤二話不說跪了下來。
跪得太快,沈瑤膝蓋磕到了一不平之處,疼得她嘶了一聲,她悄悄挪了挪尋了個平整的地兒,視線就這麼落在一雙烏青的鹿皮靴上,
靴面素淨,沿著挺拔修長的身影往上,看到一隻懸在腹前的手,手指格外白,指骨分明似冷玉,狹長的指腹輕輕捏著一物,薄薄如鋒刃般的光芒閃現,令人不寒而慄。
正是她的彈珠。
沈瑤呼吸滯住。
那顆彈丸不偏不倚正朝為首的謝欽射來,沈黎東嚇出一身冷汗,待要側身去擋,卻見謝欽已先一步伸出手將那彈丸給夾個正著。
沈黎東險些靈魂出竅。
朝中太子與三皇子黨明爭暗鬥日趨激烈,首輔謝欽與太子似乎政見不合,而他昨日剛得太子禮遇,怕是已被視為太子黨,若叫謝欽在沈府出了一點事,今後他別想枕個好眠了。
這位年輕首輔的手段光想一想令人顫慄。
天啟年的狀元,任翰林編修不到半年,西洲衛所發生倒賣軍械的大案,連派三位御史查案均身首異處,朝中聞風喪膽,這位年紀不到十八歲的少年主動請纓,提著一把尚方寶劍隻身前往,堂堂一介文臣將西洲衛所殺了個遍,震懾住那些牛鬼蛇神,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又兩年,江南水患,稅銀被盜,又是他風塵僕僕趕赴潭州,刀起刀落,揪出一夥官匪勾結的纛蟲,
猶然記得那一年立春,天光昳麗,奉天殿的臺樨前覆著一層薄薄白雪,謝欽推門而入,將涉案四名高官人頭悉數扔在殿內,一身血衣,落拓無羈,至此名揚天下。
他所到之處,除汙吏,抓悍匪,屢辦大案,兵鋒所向披靡。
靠著這份無人可及的政績,皇帝一再提拔他,年僅二十五歲便高升至內閣首輔。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悍官,哪怕沈黎東在朝中浸潤多年,面對這位年輕人也時刻小心翼翼,而今日,他的子侄卻大喇喇朝謝欽扔彈珠。
沈黎東恨不得當場宰了沈孚與沈瑤。
眼見沈瑤目光往上要窺視謝欽,他氣得沉喝一聲,“跪好。”
沈瑤連忙將面額壓低,再也不敢亂看。
沈黎東壓了壓怒火,擦了擦額尖的汗,側身朝謝欽與鄭閣老拱手一拜,
“都怪下官管束不周,驚了兩位閣老的駕。”
偷偷瞥了一眼謝欽,斜陽熱烈,殘雪交融化作春水淙淙,匯入牆角,謝欽挺拔的身影如山嶽般聳峙,那一身寒冽冷峻竟是壓得滿院的餘暉黯淡無光。
鄭閣老見謝欽無言,再看沈黎東已冷汗涔涔,笑著打圓場,“哪家沒幾個頑皮的兔崽子,想是無心之失。”
沈黎東干巴巴道,“是是待下官回頭嚴加管教,狠狠責他們一頓。”
畢竟是刑部侍郎,查案究底已是本能,
“這彈珠是何人所彈?”
“是我。”
“是我。”
沈孚與沈瑤異口同聲,沈孚看了妹妹一眼,咬著牙抬眸,朝謝欽拱手,
“請閣老恕罪,方才是小侄失手,衝撞了您,您要發落便發落小侄。”
沈瑤再無知,也曉得內閣是當庭位高權重之所在,哥哥將來還要科考,豈可輕易得罪貴人,她頓首在地,語氣清脆,
“大人,是民女無狀,不小心射錯了方向,與哥哥無關,您要怪就怪我吧。”
沈黎東知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