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還帶了皇后娘娘給殿下預備的生辰禮來。”
桓煊怔了怔,淡淡道:“我知道了。”
皇后送來的生辰禮足有兩大箱,金玉器玩,異寶奇珍應有盡有,禮單寫了長長一卷。
中官走後,高邁和高嬤嬤等人都難掩喜色,高嬤嬤指揮著下人將皇后賜的珍寶入庫,時不時念一句“阿彌陀佛”。
在他們看來,皇后娘娘終於幡然醒悟,母子倆終於可以放下這些年的心結。
高嬤嬤眼中淚光閃爍,喃喃道:“殿下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高邁也紅了眼眶:“誰說不是呢。”
桓煊知道兩個忠僕真心實意為他高興,不願潑他們涼水,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連禮單都懶得看一眼,待中官一走,便提著刀去了後園。
平日他晨起習慣練半個時辰刀劍,然後回房沐浴更衣,今日他在後園中練了兩個時辰,直至筋疲力竭方才回到院中,徑直走進淨房,將整個人沒入水中。
池水溫熱,可他只覺渾身冰冷,一直冷到了心口。
皇后示好,身為兒子卻不能不領情。
歲除當日,桓煊一早入宮,先去向皇后請安。
兩人上回見面還是淑妃死的那夜,皇后那晚說的話猶在耳畔,但兩人都彷彿已忘得一乾二淨。
這些年的冷落、怨恨,彷彿從未存在過,母子倆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客套又疏離。
皇后問了問他臉上的傷,輕易接受了他的解釋:“往後小心些。”
桓煊道:“是。”
客客氣氣地寒暄兩句,兩人便都詞窮,只是默默地飲茶。
他們二十多年說過的話加起來大約還沒有那日的禮單長。
坐足兩盞茶的時間,桓煊便起身告退。
走出悶熱的禪房,冷風灌入他的肺腑,他卻好似終於活了過來。
從皇后宮中出來,他沒有坐輦車,向北走了一段路,經過一條熟悉的巷口,不經意地往西望去,宮牆盡頭可以看見飛起的重簷。那是阮太后當年的寢宮,也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
他遲疑了一下,舉步向那宮殿走去。
小時候覺得兩座宮殿之間如同隔著千山萬水,如今他才發現,其實兩宮相聚並不算太遠,不一會兒便走到了。
阮太后仙逝多年,殿中無人居住,桓煊叫內侍開啟宮門,走進庭中。
這裡的房舍還保持著許多年前的模樣,可屋子和庭院似乎都變小了。
他沿著廊廡轉了一圈,推開側邊一扇未鎖的小木門,走進附建在正院東側的棠梨殿。
他第一次見到蕭泠便是在這裡,他們還在庭中的銀杏樹下埋了一隻死雀子,還種了顆梅核。
他向庭中望去,忽然發現那棵銀杏樹已不在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移走的,原先栽著銀杏的地方,種上了一棵白梅,此時梅花開得正好,猶如滿樹香雪。
桓煊怔怔地望著梅花出神,便聽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響,有人推門進來。
他轉過身一看,卻見一個紅衣女子站在門口詫異地望著他,正是蕭泠。
第92章 九十二
她的紅衣鮮明如火, 她的人比紅衣更鮮明,彷彿是蒼茫蕭索的冬景中唯一一抹亮色。
桓煊心臟緊緊縮成一團。
原來她還記得,她是特地尋過來的麼?
梅花開了, 她也真的回來了, 也許她並沒有忘記當年的承諾。
他無法言語,也無法呼吸。狂喜像巨浪將他打翻, 他只覺頭重腳輕,不知今夕何夕。
可隨即一道聲音響起,猶如一瓢涼水澆滅了他的妄想:“三郎,你怎麼也在?”
大公主從蕭泠身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