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起來:“只盼快些找到表弟,姑母也好早些安心……”
趙清暉雙眼瞪得幾乎出血,竭盡全力在車上扭動著,從喉間發出嗚咽,想引起母親的注意,可門口人馬喧嘶,他們哪裡聽得見。
驅車的僕人照著竹籠上抽了一鞭子:“這頭野豬真不安分!”
車輪轆轆地滾動起來,母親的聲音越來越遠。
趙清暉從來都瞧不起這個母親,他瞧不起任何人,尤其是對他言聽計從的人。
然而此刻他感到一種久違的依戀,只盼著母親能發現他,拯救他,把他帶回去。
可是沒人聽得到他心底的吶喊,絕望像水一樣一點點漲起來,漫過他頭頂。
車在山中繞來繞去,趙清暉止住了哭,凝神聽著周遭的動靜,聽辨著什麼時候過橋,什麼時候沿著溪澗行,揣測著自己將被帶去哪裡。
漸漸的他記不清了,索性不再去管。
不知過了多久,露車停了下來,他重新被人抬起來。
他們抬著他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把他“砰”一下扔在冷硬的地面上。
他們對待他就像對待牲畜,他一向是這麼對待別人的,把別人當牲畜很有趣,可自己當牲畜就不那麼有趣了。
有人開啟了竹籠,又解開了麻袋袋口的繩子,把他從袋口倒了出來。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一盞小油燈發出黯淡的光,光暈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一個男人慢慢走進光暈中,但光只能照到他的腰部,他袍角上的織金花紋在光裡微微閃動,垂於身側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像嶙峋的白石。
他的臉仍然隱藏在黑暗中,但趙清暉已知道他是誰。
有人將他嘴上的帕子解開,取出堵嘴的髒布。
趙清暉覺得口中滿是黴爛的味道,乾嘔了一聲,吐出一口唾沫,然後冷笑道:“你以為這麼做就能離間我和表姊?”
他的聲音像是淬了毒:“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為她做的,我不會……我永遠不會怪她……你想借刀殺人,你以為我出去就會去害她?你想得美……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想讓我背叛表姊,你休想!”
他越說越亢奮,雙眼中閃著狂熱的光:“你對阿棠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為了個賤婦輕易變心,你根本不配說什麼心悅她,我才是真正至死不渝地傾慕她,無論她是什麼樣,無論她變成什麼樣……”
依譁
“你這種會為個贗品背叛她拋棄她的人,根本配不上她……”趙清暉眼中射出陰毒的光,“你又比我好多少?你得不到阿棠就給自己找個贗品,把魚目當珍珠,活該你連魚目也留不住!你不是喜歡她麼?我告訴你,她就是被你害死的!哈哈哈……”
他癲狂地笑了一陣,喉間發出嘶聲:“可惜一把火燒死她太便宜她了,你知道我原來給她安排的下場嗎?我要把她挑斷手筋腳筋賣到嶺南去,做個最下等最低賤的娼妓,讓千人騎萬人乘,這種下賤女人憑什麼頂著那張臉,我要她生不如死,哈哈!”
“你有本事便殺了我,只要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他咒罵一陣,笑一陣,又哭一陣,這一天他的臉上幹了溼溼了又幹,滿臉都是涕痕。
而那個隱沒在黑暗裡的男人始終默不作聲,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得好像高山之巔萬年不化的冰雪。
趙清暉終於罵累了,嗓子像撕裂了一樣乾澀喑啞,也想不出新詞來罵了。
光暈裡的手微微一動,隨即黑暗中的男人開口了:“你的話都說完了?”
那聲音又冷又遠,像是從遙遠的山巔傳來,沒有絲毫感情。
趙清暉的心頓時被恨和嫉妒填滿,他嫉妒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嫉妒他的遊刃有餘和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