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桓炯大約從十幾年前開始,只要遇上豐年便會買入許多米糧,但陳王府抄沒時庫中的存糧卻不多,可賬冊中只有大批米糧的支出,卻沒有去向;此外他還在銅貴布賤的年份大批買入布帛和絲綿,這也不合常理,因為銅越貴,一般人越是會將錢囤積起來。
而這些米糧布帛全都不知去了哪裡。這麼大的數目,持續那麼多年,即便桓炯真的蠢笨不堪也能看出不對來,何況他心思比常人還縝密許多。
“有什麼蹊蹺?”桓煊道。
隨隨這才發現他醒了,她怕他傷神,遲疑要不要告訴他。
桓煊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你雖比我聰明,兩個人一起想總勝過一個人。”
頓了頓道:“我也想活下去。”
隨隨目光微微一動:“好。”
她將帳目中的蹊蹺說了一遍:“定期支出這麼多米糧布帛,我差點以為他是不是養了支私兵。”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在天子眼皮底下養私兵,除非桓炯有通天的能耐,何況這支私兵能藏哪裡去?
桓煊想了想道:“米糧和布匹還罷了,本來就是可以當錢用的,絲綿卻不然,只能用來做寒衣。”
隨隨點點頭:“所以桓炯一定養了一群人,而且還不在少數。”
可推到這裡依舊沒什麼頭緒。
隨隨道:“可惜當初陳王府中的管事、桓炯的親信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否則一審就知道那些東西到底去了哪裡。”
桓煊道:“你的身子還未好,別太傷神。”
隨隨點點頭,捏了捏眉心放下賬冊。
隨即她又拿起查抄陳王府後沒入宮中內庫的財物、田產清單。
將器物單子瀏覽了一遍,用指尖點了點,蹙眉道:“總覺得單子上缺了點什麼……”
她閉上雙眼,將那日在陳王府中走過的一間間房舍回憶了一遍,想到那間地下石室時,她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的目光不經意落在房中的覆蓮柱礎上,電光石火間,忽然明白過來究竟是哪裡不對:那堵空牆前的須彌座。
她原本以為那個石墩子是用來坐的,如今一想,為什麼不置榻,不置繩床,卻放個石墩子,而且那麼小的密室,一堵本來可以做木架置物的牆空空如也,好像特地留出來的一般。
因為那不是石墩子,須彌座和蓮花座都來自佛門,那很可能是個用來放造像的底座。
就在這時,桓煊道:“我覺得你對藥王經的推斷並沒有錯,桓炯不會無緣無故送長兄一卷藥王經,時機還那麼巧。但我若是他,不會將解毒方直接放在經卷中。若是長兄沒發現,時候卻被他親近的人發現,到時候一查便知下毒者是何人。”
隨隨點點頭,桓炯只是把他們兩人的生死交給天意,卻沒有理由留下指向他的證據。
“所以那捲經文可能只是個線索。”桓煊道。
隨隨道:“佛像。”
她拿起抄沒單子:“密室中的須彌座上本來應該放著一尊佛像,可是不見了,抄沒單子上也沒有。”
她頓了頓道:“若我猜得沒錯,那應該是座……”
桓煊介面道:“藥師佛。”
隨隨道:“佛像不在陳王府,也不在淑妃宮裡,桓炯也不可能把祂放在找不到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地方應當是寺廟。”
她頓了頓道:“城中有哪些供奉藥師佛的寺廟?”
桓煊道:“佛道之事隸屬於鴻臚寺,一查便知。”
他叫來高邁,吩咐他安排人帶著手諭去鴻臚寺查文書。
隨隨也沒閒著,叫人去請了豫章王,先去最有名的幾所供奉有藥師佛的寺廟裡搜尋。
桓炯既然要讓長兄找到解藥,便不會藏得太隱蔽,那佛像能放在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