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突然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眾所周知他們家殿下生得和故太子有七八成相似……
“殿下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他欲言又止地問道。
關六郎道:“殿下宴後去了趟蕭將軍下榻的院子,出來的時候半張臉就全是血了。”
宋九用手往自己臉頰上比劃了一下。
高邁便知道了,是自己劃的。
他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又似什麼都不太明白,但決計不敢往下深想。
他對關六郎和宋九道:“這件事切不可傳出去,若是外人問起,一律說是殿下酒後跌跤,不慎叫尖石劃破。今日帶出去的那些侍衛,關統領都關照一下。”
關六郎道:“這是自然。”
高邁又遣了個小內侍去叫醒高嬤嬤。
老嬤嬤年紀大覺淺,不一會兒就來了前院,高邁將事情來龍去脈簡單講了一遍,嘆了口氣道:“殿下自小和嬤嬤親近,嬤嬤去勸勸殿下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割其面算怎麼回事呢……”
高嬤嬤一聽,立即去了齊王的院子。
東軒裡亮著燈,高嬤嬤走到門外叫了聲“殿下”。
桓煊道:“嬤嬤請進。”
高嬤嬤褰簾進去,桓煊放下手裡的書卷;“嬤嬤怎麼來了?快去烤烤火,別染了風寒。”
老嬤嬤來時已經哭了一路,眼睛腫成了胡桃,一見他臉上刀口,眼淚又落了下來,口中連道“作孽”。
她從袖子裡取出傷藥,這是尚藥局的秘藥,雖不能確保不留疤痕,至少能讓傷口快些癒合,讓疤痕淺淡一些。
“老奴給殿下上藥,”她哽咽道,“殿下做什麼同自己過不去啊……”
桓煊想拒絕,可看著高嬤嬤哭腫的眼睛,到底沒說什麼,只是緊抿著唇。
老嬤嬤顫顫巍巍地上前來,一邊抹眼淚一邊開啟瓷藥盒,哆哆嗦嗦地用乾淨的絹布蘸了藥膏,厚厚地敷在他傷口上。
傷口很深,好在亂海的刀鋒薄而鋒利,只是細細的一道,看著並不猙獰。
高嬤嬤敷好了藥,抖抖索索地收起藥盒,自言自語似地道:“以前老奴也納悶,那小娘子雖然出身低,可也是爹生娘養的,怎麼會一點脾氣也沒有,受了殿下白眼還是笑微微的,殿下叫她學阮三娘,把她一晾幾個月,但凡是個人都有氣性,她卻跟麵糰似的任人搓圓捏扁……”
她說著摸出帕子,掖掖眼睛:“哪有人是這樣的,都是老奴的錯,老奴那時候就該察覺不對勁了……”
桓煊一時不知道老嬤嬤是來寬慰他還是來往他心上插刀的,只是沉著臉不說話。
高嬤嬤老眼昏花,自然看不清楚他的臉色,自顧自道:“如今知道了也好,殿下也可以斷了念想,不必再自苦了,殿下早些把她忘了吧。”
桓煊知道她說得在理,他自己也是這麼打算的,可被老嬤嬤這麼說出來,他心裡卻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我乏了,嬤嬤也去睡吧。”
高嬤嬤還想說什麼,桓煊已經起身往淨室走去,她只能暗暗嘆了口氣道:“老奴告退。”
桓煊叫了個內侍來:“送嬤嬤回後院,仔細石階上的冰。”
……
翌日清晨,隨隨照例一早起來練刀。
換好衣裳綰起髮髻,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田月容道:“把昨日得的那雙寶劍取來,我和你練練。”
田月容眨了眨眼道:“大將軍天天同屬下練,不覺得膩味麼?昨夜剛得了兩個劍僮,不如叫他們來試試。”
隨隨知道她又在打趣自己,不過她也好奇那對陳氏孿生兄弟本領如何——昨日看他們在席上舞劍,手上顯是有些功夫的。
她點點頭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