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又開始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什麼怪夢,腮幫子上的軟肉還在隱隱作痛,她又用力掐了把大腿,沒醒,是真的。
她打了個激靈,她一直伺候的“外宅婦”就是那個據說長得五大三粗、凶神惡煞、面若金剛,能止小兒夜啼,也能讓突厥人和吐蕃人聞風喪膽的女修羅蕭泠。
所以當初她勸蕭大將軍去向齊王邀寵,後來又勸蕭大將軍出去找個本分人嫁了,她還吃了不知多少蕭大將軍親自做的古樓子、胡餅、炙鵝烤羊、魚湯蟹羹……
春條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嚶嚀一聲把臉埋在雙手中。
……
春條坐在車中,很想閉上眼睛睡一覺,假裝這些事都沒發生,奈何先前睡得太多,這會兒想睡也睡不著,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車上等。
等著等著,她聞到有煙氣往車廂裡鑽,掀起車簾往外一瞧,卻見方才那院落裡火光沖天,煙氣直竄雲霄,不時傳來“噼噼啪啪”的木頭爆裂聲。
火勢一下子這麼大,斷斷不可能是自然蔓延的,春條估摸著是他們澆了油。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隨隨等人方才從門裡出來,上了春條的馬車。
她臉上的血汙已洗去了,換了身潔淨的衣裳,仍是女子裝束,但頭上髮簪和腰間玉佩全換了。
春條望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往車廂內側讓了讓。
隨隨的態度卻和原來沒什麼不同,向她笑了笑:“方才嚇壞了吧?”
春條搖了搖頭,又小心翼翼地點點頭:“娘……大將軍……”
隨隨笑道:“還是像原來那樣稱呼吧。”
春條這才道:“娘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隨隨簡單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我事先知道賊匪要綁了我賣到南邊,便索性將計就計。原以為你服了藥能一覺睡到天亮,誰知分量拿捏錯了。”
春條還沒想明白何謂將計就計,忽然“啊呀”一聲驚呼:“糟了,咱們大半夜的還沒回去,高嬤嬤他們要急死了!”
隨隨想起那嘴硬心軟的老嬤嬤和山池院的眾人,心中有些悶悶的,得到她的“死訊”,他們想必會難過內疚一陣,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她是真的鹿隨隨,趙清暉已經得計,她一樣會被弄殘了賣到嶺南去。
春條又道:“高嬤嬤一定會罵死我的……”
隨隨拍了拍春條的背道:“我們不回山池院了。”
正說著話,車輪滾動起來。
春條張了張嘴,沒明白過來:“不回山池院,那去哪兒啊?”
隨隨還沒來得及回答,方才那親衛在車外道:“去幽州。”
春條大愕:“就這麼不告而別嗎?他們一定會到處找我們的,還有齊……齊王殿下……”
齊王殿下近來待她家娘子如何是有目共睹的,他眼下在淮西打仗,要是回來發現娘子跑了,還不得氣死?
隨隨道:“不會,他們會在火場中找到兩具燒焦的女屍,當我們已死了。”
春條目瞪口呆,隨即明白過來他們方才讓她換衣裳的用意。
“那……那兩具屍體是哪裡來的?”春條道,她沒想到連她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隨隨還沒來得及回答,有人隔著車簾道:“我們來時的路上隨便找了兩個身形相仿的。”卻是方才那親衛的聲音。
春條一張臉煞白:“這……”
隨隨無可奈何,撩開車簾瞪了車外人一眼:“田月容,你又嚇唬她。”
說著對春條道:“別聽她胡說。”
那名喚田月容的親衛這才笑道:“屬下知錯,實在是春條姊姊太愛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春條也覺得自己傻,竟然連這樣的玩笑話都信,臉不由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