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會忍不住好奇,如果他們有一天兵戎依譁相見,兵力相當的情況下,究竟會鹿死誰手?
不過也只是想想,朝廷和三鎮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兵戈相向對雙方來說都是有弊無利,因此雙方只會相互試探,在背地裡搞點小動作。至少在他們有生之年,這場仗多半是打不起來的。
正想得出神,她手中的魚竿已叫人奪了去。
“走,和孤騎馬射箭去。”桓煊道。
齊王殿下騎射皆精,有他親自指點,鹿隨隨的騎射亦是突飛猛進,從十射一兩中,漸至十射五中,到這時,步射十箭中常有七八箭能命中,騎射也有近五成的準頭。
雨中騎馬自有一種暢快。
兩人騎著馬挽著弓,繞著校場繞圈射垛。
今日隨隨的狀態格外好,騎射命中超過了七成。
桓煊道:“以你的弓馬,倒可以進王府做個親衛。”
隨隨從內侍手中接過帕子擦擦臉上的雨水:“多謝殿下誇讚。”
桓煊道:“想打獵嗎?”
隨隨望了眼山坡上的松林:“下雨天林子裡怕不好走。”
這片林子一直沒人打理,已經長得和野林差不多,他們偶爾會去裡面射野兔野鴨吃。
“殿下可是想吃烤野兔了?”隨隨道。
桓煊“嘖”了一聲:“以為孤和你一樣成天想吃的。”
話是這麼說,卻別過臉去偷偷嚥了咽口水。
“我說的是今年的秋獮,你要不要跟孤一起去?”桓煊道。
隨隨目光微動,她當然知道皇帝有驪山秋獮的習慣,如果一個人要對桓煊這樣的親王下手,圍獵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她仰起頭看著桓煊,明眸中滿是渴望:“民女真的可以去嗎?”
這村姑總是一副無慾無求的樣子,一般女子喜歡的金玉珠寶、綾羅錦緞拿給她,她也只是淡淡地道一聲謝,原樣收在庫房裡,頗有點視金錢如糞土的意思。除了上回主動要馬要弓,她鮮少對什麼事物表現出強烈渴望,桓煊就是想寵她都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她的雙眸像水洗過一樣明亮澄澈,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桓煊看在眼裡,心中滿足,抬了抬下頜:“有何不可,小事罷了。”
隨隨沉吟:“民女這身份,跟著殿下恐怕不便。”
桓煊一哂,覺得她顧慮太多,不過轉念一想,她以侍妾身份跟著自己,的確有諸多不便。他想了想道:“到時候你扮作侍衛跟在我身邊便是。”
隨隨道:“那民女就多謝殿下了。”
桓煊心裡受用,卻挑了挑眉道:“這段時日你要加緊習騎射才是,到時候可不能拖我的後腿。”
隨隨抿唇淺笑:“是。”
“我叫人給你做一套侍衛衣裳。”桓煊道。
隨隨遲疑了一下還是道:“侍衛衣裳已有了,上元節穿過的。”
桓煊這才想起這件事來。
一提到上元節,他便有些尷尬,那次把話說得太絕,好在鹿隨隨好性子,病中哭過一場便將那事揭了過去,再沒有翻過舊賬。
她此時自然也不是翻舊帳的意思。
但桓煊還是難免想起自己那番“贗品”的言論。
驪山秋獮,太子大約也會攜阮月微同去的,到時候鹿隨隨扮成他的親隨與他形影不離,當然也會見到阮月微。
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有段時日沒想起過阮月微了,眼下忽然想起來,竟覺得這名字和這個人都有些陌生了。
他微怔,眼裡的笑意不知不覺隱去:“那身舊了,再做兩身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