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院。”
中官道:“不如老奴去看看皇后娘娘?”
皇帝想了想,搖搖頭道:“她想必已經精疲力盡了,讓她一個人好好歇息吧。”
他沉吟片刻道:“你去趟齊王府,看看三郎的傷勢如何, 將庶人熔的死訊告訴他。若是他能下床活動,叫他入宮一趟。”
中官領了命,便即退出寢殿。
齊王府離蓬萊宮本就不遠,那中官快馬加鞭, 半個多時辰便到了王府。
桓煊聽說桓熔畏罪服毒酒自盡, 沉默了半晌,方才點點頭:“孤知道了。”
他自然明白所謂的“畏罪自盡”是什麼意思, 桓熔被囚宮中,時時刻刻有宮人內侍寸步不離地守著, 根本沒法自盡,何況毒酒又從何而來?
他和桓熔這些年勢同水火、不死不休,若是桓熔登上皇位, 定會置他於死地, 他亦然。長兄的大仇得報,他本該覺得痛快,可當真聽到死訊的剎那,他的心還是重重地一沉, 除了茫然便是難以言表的悲涼。
中官又道:“陛下叫老奴問問殿下傷勢如何了?可能下床行走?”
桓煊明白他的意思,頷首道:“孤久缺定省,這就去宮中向陛下請安。”
鄭奉御昨日驗看他傷口,還說不宜多走動,可是另立儲君之事迫在眉睫,他必須儘快入宮面見皇帝。
中官見他臉上仍舊沒什麼血色,關切道:“殿下小心傷口。”
桓煊道了聲“無礙”,便即叫內侍扶他起床,一邊吩咐人去備車。
因為傷口尚未痊癒,內侍備的是犢車,到得蓬萊宮中已近午時。
皇帝命人在堂中擺膳,父子相對而坐,都沒什麼胃口,用了些清淡的粥點湯羹,皇帝便叫人撤膳奉茶,隨即屏退了宮人內侍。
皇帝眼皮發紅微腫,時不時用手巾擦拭一下眼角,儼然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道:“二郎做出糊塗事,我恨不得親手殺了這逆子,可他當真去了,我心裡又空落落的……”
桓煊看著父親這般推心置腹的模樣,忽然有些不寒而慄。
他知道他想聽什麼話,無非就是桓熔悖逆天倫,自取滅亡,怪不得任何人。
可他卻說不出這樣的話,只是垂下眼簾道:“陛下節哀。”
皇帝又掖了掖眼角,看著三子道:“朕這幾日與朝臣商議一下,便命人擬立儲詔書。”
桓煊躬身下拜:“兒子文不成,武不彰,不堪擔此重任,請父親三思。”
皇帝一看三子的神色,便知他不是假意推辭,是真的不想要這儲位。
他臉色微沉:“你能不能擔起重任,朕很清楚。”
桓煊道:“兒子面有瘡疤,若為儲君,有損天家與朝廷威儀。”
皇帝臉色越發陰沉:“朕還沒追究你這道傷是怎麼來的,你還敢提?”
桓煊沉聲道:“兒子自毀顏面,目無君父,大逆不道,請陛下另擇賢明。”
話音甫落,只聽“砰”一聲,皇帝重重一拍茶床,震得青瓷茶杯中的茶水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