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竹嚇得面無人色:“娘……娘子……要不找個內侍進來……”
阮月微搖搖頭,淚眼婆娑道:“此事不能叫殿下知道,這東宮裡我只信得過你。”
疏竹仍舊遲疑不決。
阮月微哭著道:“難道連你也不願幫我了麼?”
疏竹一聽這話,咬緊牙關走到案前,顫抖著手揭開蓋在案上的衣裳,儘管有所準備,看見那隻斷手還是倒抽了一口冷氣,迅速別過頭去,捂著嘴幾乎吐出來。
阮月微催促起來,疏竹只好強忍著恐懼和噁心把頭轉回來。
匣子翻倒在案上,裡面還有半匣子鹽粒,疏竹把裡面的鹽全倒了出來,拔下銀簪在裡面撥弄,撥了兩下,簪頭碰到一塊硬物,她將那東西撥出來,卻是一塊白玉佩。
疏竹道:“娘子,盒子裡有塊玉。”
阮月微仍舊不敢往案上瞧,只道:“你拿過來我瞧瞧。”
疏竹用帕子託著玉佩拿到她跟前。
阮月微只掃了一眼,心裡便涼了半截,那玉佩上雕鏤著海棠,正是趙清暉隨身戴的東西。
那這隻手屬於誰便不言而喻了。
阮月微一陣胸悶氣短、頭暈目眩,知道表弟被人殺死和清清楚楚看見他的殘肢是兩回事。
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她哽咽著道:“快收拾起來,拿去燒掉。”
疏竹不知道趙清暉的事,但她奉阮月微之命往一家綢緞鋪子送過十斤金餅子外加一小袋真珠寶石,知道娘子定是有什麼大事瞞著她。
可這種事不該她一個下人多嘴,她只是問:“娘子,這玉佩怎麼辦?”
這東西燒又燒不盡,藏又不好藏,阮月微想了想道:“你先藏在身上,待夜深人靜時找個僻靜的地方埋了,千萬不要叫人發現。”
疏竹應是,膽戰心驚地把案上的狼藉收拾好。
阮月微道:“你趕緊去辦吧,叫映蘭進來伺候我梳洗更衣。”
疏竹捧著匣子退了出去,換了映蘭入內伺候。
阮月微叫她打了熱水來洗臉浣手,換了乾淨衣裳,又叫宮人往金博山香爐裡添了幾丸她自己調製的“月下海棠”香。
可不知是不是錯覺,鼻端似乎總縈繞著那股脯臘的氣味,叫她幾欲作嘔。
她在寢殿中呆不下去,去偏殿躺了會兒,心悸稍緩,方才的恐懼和震驚慢慢淡了,神智也恢復了一些。
若無意外,這隻斷手就是趙清暉的了,他一定已經死了。
阮月微心頭一鬆,好像搬去了一塊壓在心上的大石頭。
不過還沒來得及鬆快多久,她便覺出了整件事的蹊蹺。
趙清暉那個親隨當真有這麼大的能耐?
不管怎麼說趙清暉都是武安公世子,身邊護衛森嚴,即使是親近的人,要對他下手也不容易,何況他失蹤後武安公府、虎賁衛、京兆府、東宮甚至羽林衛的人都在找他,將長安城和整座終南山都翻遍了,他一個親隨能藏到哪裡去?
還有菊花宴那天,這親隨輕輕鬆鬆便混進了大公主府的別業,送密信約當朝太子妃見面,要挾訛詐她,如今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隻斷手送進東宮來。
這些事真的是個下人能做到的麼?
阮月微越想越心驚,這陣子她沉浸在恐懼和不安中,心裡亂作一團,很多事情都無暇細想,如今仔細一回想,事事都透著蹊蹺。
還有姑母給她看的那封假信,她知道有一個人能將她的書畫模仿得惟妙惟肖,她和桓煊從前在太后宮中習字,摹寫的都是同一幅字帖,雖然後來兩人書跡不同,但沒人比他更熟悉她的字跡和筆勢了……
阮月微心神劇震,身子跟著一顫,冷汗霎時滴落下來。
她不由想起八月十五那日,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