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多,像寧老尚書這樣有官無職、並無權柄的大員,也只有長子嫡孫方有這待遇。
寧老尚書這是想趁著致仕給兒孫換一個前程,但寧家孫輩不少,這前程著落在誰身上,全在祖父一念之間。
寧彥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彷彿一道光,將他年輕的臉龐點亮了。
本朝進士科不糊名,禮部侍郎身為考官,手中權力極大,而當朝禮部侍郎偏與他祖父有齟齬。
這些年因他刻意的彈壓,寧家子孫空有一身才學而不能嶄露頭角。
若是可以入崇賢館,館中學士便是其師長,有這些天子近臣的舉薦,禮部侍郎便不能再假公濟私,一舉及第指日可待。
寧十一的目光堅定起來,再拜叩謝:“孫兒定當懸樑刺骨、囊螢雪案,不負阿翁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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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鳳凰之謠迅速傳遍整個長安城,幾乎是街知巷聞。
奈何沈宜秋鎮日在院子裡懶懶躺著,婢女們都隨了主人,也是萬事不關心的性子,故而那首童謠傳入沈宜秋耳中時,已經是兩三日之後了。
彼時她正無精打采地歪在榻上,湘娥和素娥,一個給她打扇,一個剝了冰鎮的葡萄往她嘴裡喂。
沈宜秋打小容易苦夏,每年到了這個時節便吃睡不香,這幾日也是,一見飯食葷腥便膩味,只用些清淡的蔬食、篜菓子和鮮果。
不出幾日,前陣子養出的肉便又消了下去,下頜尖下來,便顯得有些楚楚。
湘娥一邊剝葡萄一邊道:“早知小娘子一下子瘦下來,前些時日裁衣裳,便裁得小一些了。”
素娥道:“罷了,小娘子來年就出門子了,到時候這些衣裳便不合式了。橫豎就穿這一夏,到時候都要丟在這裡。”
湘娥遺憾道:“都是上好的紗穀和花紗羅,倒不如一起帶過去,日後有了小小郎君和小小娘子,改幾身小衣裳,又輕軟又舒服。”
“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倒想得遠。”深宜秋笑道。
湘娥認真道:“哪裡遠了,六月初下定,最晚歲末也該成禮了,到明年秋天就該有小小郎君小娘子了。”
沈宜秋還來不及說什麼,素娥也來了興致,掰著手指道:“第一個最好是小小郎君,第二個是小小娘子,第三個……”
沈宜秋哭笑不得,不過聽他們七嘴八舌聒噪著,心中不免也生出幾分憧憬來。
上輩子她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誕下自己的孩子,若是有個孩子,她定要親手替他縫許多小衫子、小袍子、小皮靴、小足衣、小帽子……
還有冬天的小狐裘,要用最細最軟的白狐腋……
她想著想著,不免出了神,素娥看在眼裡,對湘娥使了個眼色:“小娘子定是在數小小郎君和小小娘子,到時候從高到矮,從大到小那麼一溜兒跟在身後,個個都像咱們小娘子一樣好看,嘖……小娘子多吃幾顆葡萄,多福多子。”
沈宜秋紅了臉,翻身坐起,抽過她手中團扇,倒提著,用斑竹扇柄敲她的腦門:“越發沒規矩了!將我編了一半的長命縷取來。”
湘娥忙道:“小娘子身子不舒坦,何苦做那些費神的東西,讓奴婢們代勞便是。”
素娥掩嘴撲哧一笑:“旁的你能代勞,有一條卻是萬萬代勞不得,你道是哪一條?”
湘娥也笑,眨眨眼:“奴婢知道是哪一條。”
沈宜秋懶得與他們說話,兀自拿過編了一半的五色絲,她每年端午都會編些長命縷送去舅舅家,如今又多了一條……
她將各色絲線湊在一起比,心裡構想著圖案,心中溢位一點淺淺淡淡的柔情。
漸漸的,婢子們的調笑聲遠了,不覺又下起雨來,簷雨滴落在石階上,讓她想起長夜深宮中的更漏,不覺把她的思緒帶到了不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