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嫡長子。
母族不能依靠,夫君不是她心宜之人,唯有孩子與她血脈相連,也是她畢生的依靠。
尉遲越至今不曾臨幸兩個良娣,可從未細想過怎麼處置這兩位良娣——他們是他的妾室,嫁入東宮便是為了替皇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臨幸他們是理所當然的事。
沈宜秋心裡有別人,恐怕也不在乎他臨幸誰——看她與宋氏、王氏那麼親密無間便可知曉。
可明明是理所當然、毫無障礙的事,不知為何,他卻始終提不起興致。
如今卻不用多想了,他既決定讓沈宜秋生下嫡長子,在此之前自然不能臨幸別人。
陶奉御上回說得一清二楚,避子湯藥對女子身體傷害極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既不捨得讓太子妃服,也不能讓兩位良娣服。
何況那藥未必有效,若是失效,難道他還能害自己的孩兒?
只有不去臨幸,方能萬無一失。
想通此節,尉遲越心中無端鬆快起來,他不知不覺地輕聲哼起不知從哪兒聽來的一支江南小調。
然而高興不過片刻,他重又苦惱起來,孩子不是說要就有的,何況沈宜秋這身子骨,還不知何時才能同房。
他總不能送她個許諾當作生辰禮。繞了半日,又回到了原點。
沈宜秋不知太子苦惱,送走了來遇喜,她忙著叫承恩殿的宮人內侍將尉遲越的賞賜清點入庫——尉遲越此舉實在有些多餘,說到底連她這個人都是太子的,這些東西從他庫裡搬到承恩殿,也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罷了。
忙了半日,忽有宮人來稟,道邵夫人遞了帖子進來,請求謁見太子妃。
沈宜秋先是一喜,隨即察覺不對,她瞭解舅母為人,她最是替她著想,生怕外人說太子妃驕狂,很少主動謁見,且她新婚不久,若非有事,她絕不會遞帖子進來。
可舅父在朝為官,邵家若是有事,她不可能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沈宜秋略假思索便猜到,舅母多半是為了沈家人來的。
沈家出事後,沈老夫人和幾個伯母、叔母遞了好幾次帖子進來,請求見她,沈宜秋一概不見——這就是身為宮妃的好處,便是沈老夫人要見她,也不能找上門來,只能等她召見。
沈宜秋以為她擺明態度,他們碰了幾次釘子便也只能消停,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這些人。
她心裡冷笑,叫來一個內侍吩咐道:“去內坊傳我的令,召邵夫人明日入宮相見。”
第49章 召見
當日黃昏,尉遲越回到承恩殿,見東軒亮著燈火,走進去一看,只見沈宜秋正坐在書案前,對著他的寶貝《蘭亭序》摹寫。
尉遲越看看近在咫尺的燈燭、墨池,只覺心驚膽戰。
沈宜秋剛好寫完最後一筆,見太子進來,忙擱下筆,起身斂衽行禮道:“妾請殿下安,謝殿下賞賜,妾無功受祿,著實惶恐。”
尉遲越若無其事道:“些須小事,太子妃不必放在心上。”
沈宜秋去吩咐宮人傳膳,尉遲越趁著她不注意,忙將燭臺、墨池往旁邊推了兩寸。
這時沈宜秋忽然轉過身,尉遲越趕緊縮回手,清了清嗓子,佯裝低頭看她摹寫的帖子。
這一看倒真的有些訝然,沈宜秋的手書形神皆備,飄逸中見骨力,只是手腕的力道略微不足。即便如此,翰林學士中能出其右者也不多了。
何淑妃號稱善書,甚至被捧為當世衛夫人,但她的字婉媚有餘,氣韻不足。
上輩子他曾見過她摩寫蘭亭,卻是雕琢其形,神氣侷促,他知道表妹以此為平生得意事,自然不會去潑她冷水,心裡卻只當她鬧著玩。
他不由道:“卻不知太子妃擅書。”
沈宜秋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