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蕙說的那些話他並不盡信,他能感覺到,沈宜秋對他並非無情。他與她有種特別的默契,許多話不必明言對方便會知曉,有時甚至會讓他生出心有靈犀的錯覺。
可他們之間始終有一堵看不見的牆,一堵寒冰鑄成的牆。
他以為經過靈州的生死劫難,這堵牆便不復存在,可誰知它非但還在,甚至越發堅固,簡直成了銅牆鐵壁,讓他無法觸及她的心。
他竭盡所能待她好,可她仍舊躲在牆後,便是他將五臟六腑都掏出來給她看,她也不願意向前邁一步。
他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道:“你不高興麼?”
沈宜秋道:“納與不納,殿下定有自有自己的考量,無論殿下如何定奪,妾都會做好自己的本分,高不高興無關緊要。”
尉遲越腦袋發沉,心頭卻竄起一股無名火,用了點力道將她肩頭扳過來:“我怎麼做你才會滿意?”
沈宜秋望著他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無奈與彷徨,她的心頭驀地一軟,輕嘆了一聲道:“殿下,妾並無什麼不滿。”
尉遲越凝視著她的雙眼,固執道:“你說謊。”
沈宜秋道:“妾不敢誆騙殿下,妾真的什麼都不缺,妾只想儘自己的本分,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外頭傳來夜梟的叫聲。
沈宜秋道:“時辰不早了,殿下明日還要去西內拜見母后,早些安置吧。”說罷便要轉身。
尉遲越緊緊扣住她的肩頭,一發狠,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雙手扶住她的臉頰,逼她看著自己:“不許睡,今夜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沈宜秋無可奈何:“殿下有些醉了。”
尉遲越不吭聲,只是像豹子一樣緊緊盯著她。
男人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心跳不由亂了。
沈宜秋叫他的胡攪蠻纏鬧得有些煩躁:“殿下到底要妾怎麼做?”
尉遲越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你心裡是不是還在怨我?”
沈宜秋困惑道:“妾為何要怨殿下?”
尉遲越道:“怨我強娶你,拆散了你和寧十一的姻緣。”
沈宜秋一時沒明白過來,旋即微微睜大眼睛:“親事不是母后的主意麼?”
尉遲越酒意上來,嘴上沒了把門:“是孤傳出謠諺向寧家施壓,他們才退親的,你是孤搶來的。”
他邊說邊挑起沈宜秋的下頜,在她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你是我的。”
沈宜秋蹙起眉:“妾不曾去曲江宴,殿下先前從未見過妾,為何要娶我?”
尉遲越一字一頓道:“因為你是我的。”
他胳膊忽然一軟,重重地壓在她身上:“因為你是我的太子妃,你是我的皇后,誰也搶不走,寧十一休想搶走……”
話音未落,他便深深地吻住了她。
電光石火之間,沈宜秋忽然想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渾身的血液都匯聚到心臟,然後像火山噴發一樣衝向天靈蓋。
尉遲越正吻得動情,只覺舌頭一痛,身下的女子忽然手腳並用一把將他掀開,顯然用了渾身的力道。
他猛然吃痛,“嘶”了一聲,茫然地睜開惺忪的眼睛。
沈宜秋捋了捋凌亂的長髮,冷冷地瞪著他,胸脯起起伏伏:“尉遲越,你給我說說清楚,誰是你的皇后?”
第129章 爭執
尉遲越舌頭上被沈宜秋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疼得酒醒了大半,他彷彿看見他們之間那堵無形的琉璃牆“哐啷啷、嘩啦啦”碎成了齏粉。
可惜與他想的大相徑庭,牆塌了,走出來的不是柔情似水的小美人,卻是個氣勢洶洶的母夜叉。
奇怪的是,尉遲越心間卻湧起一絲難以名狀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