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賢妃一笑:“規矩是人定的,天家豈是一般人家?不說別人,就聖人當年寵得眼珠子似的蔡麗妃,原先還嫁過人呢,不是寡婦,她夫婿至今在蘇州府活得好好的。”
何婉蕙冷不丁聽見這些宮闈秘辛,不禁愕然,一張粉臉漲得通紅。
郭賢妃道:“你什麼也別想,放心去西北……”
話音未落,忽聽屏風外一個含笑的聲音道:“表姊要去西北?”
何婉蕙耳邊轟地一聲,後背不覺冒出冷汗,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五皇子已經走上前來,郭賢妃笑罵:“你這孩子,是貓兒變的麼?一點聲響都沒有。”
何婉蕙心說哪裡是貓兒,分明是狐狸變的。
五皇子眯了眯狐狸眼,打量了何婉蕙兩眼:“恭賀表姊得償所願。”
何婉蕙不接茬,心裡卻有些慌,退婚的事無人知曉,他僅憑隻言片語便猜了出來,果然狡獪非常。
五皇子話鋒一轉:“表姊要去西北?可惜,可惜……”邊說邊搖頭,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何婉蕙道:“五皇子聽岔了,姨母和九娘說的是表兄去西北的事。”
尉遲淵長出一口氣:“幸好,幸好,表姊若是真去西北走一遭,這張如花似玉的臉五郎怕是再也見不著了。”
何婉蕙奇道:“怎麼說?”
尉遲淵眼珠子一轉:“表姊不知道麼?西北風沙大,日頭毒,乾燥缺水,那裡的女子個個肌膚粗糙,二三十歲便如六七十歲的老婦般衰老,都是從這上頭來的。”
他頓了頓接著道:“哦對了,途中還要經過一片大沙海,又熱又幹,十幾日不能沐浴,灰頭土臉的,你想想那味兒……嘖……一般人都要嫌棄,別說阿兄還有那麼重的潔癖……”
何婉蕙知他故意危言聳聽,並未盡信,但西北乾燥而多風沙她是知道的,且沿途沒幾處行宮,此行定然要吃許多苦頭,她不禁遲疑起來。
待尉遲淵走後,何婉蕙向郭賢妃搖了搖頭:“九娘多謝姨母美意,只是九娘才退婚便隨表兄去西北,若是叫人知曉,九娘名節事小,難免有傷表兄令名。”
她羞澀地一笑:“九娘這麼多年都等了,何必急在一時?這幾個月九娘便在家中日夜誦經,替表兄祈福,向佛祖祈求表兄早日平安歸來。”
郭賢妃聽她說得這般誠摯,也不覺動容:“好孩子,難為你事事替三郎著想。往後有你陪在三郎身邊,我這做阿孃的就放心了。”
第91章 辭行
出發前一日,尉遲越前往驪山向皇帝辭行,皇帝在瑤光樓設宴替太子餞行,自有一番囑託教誨,尉遲越一一領受。
宴罷,皇帝與郭賢妃將他送出華清宮宮城外,臨別之際,賢妃照例哭成了個淚人兒,雖說大兒子自小在皇后宮中長大,可到底是她的親骨肉,在她看來,涼州幾近於不毛之地,實在不明白兒子貴為儲君,為何要以身犯險。
尉遲越安慰了生母幾句,便即辭別帝妃,趁著郭賢妃的眼淚還未將宮城淹沒,趕緊擺駕回京師。
正月十八清晨,尉遲越與沈宜秋去蓬萊宮拜別張皇后。
張皇后仍在病中,雖敷了粉塗了朱,不叫兩人看出來,可脂粉哪裡遮掩得住憔悴病容。
沈宜秋心中慚愧:“母后寢疾,媳婦不能侍奉左右,實在不孝……”
太子也道:“兒子不能在母后跟前盡孝,著實慚愧。”
張皇后笑道:“這說的什麼話,你們此行又不是冶遊,與吐蕃議和是大事。我這病長年如此,時好時壞,待氣候和暖些便好了,你們不必擔心,路上千萬小心才是。”
又對尉遲越道:“三郎,出行在外,千萬看顧好七娘。“
尉遲越應是。
張皇后又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