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有些懼內的邵家舅父,也令他有些許羨慕。
他與太子妃總是隔著一層,雖說相敬如賓,到底少了幾分自在隨意,比如邵夫人方才在邵侍郎胳膊內側擰那一下,太子妃決計不會對他使出。
邵侍郎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看他的神情卻似甘之如飴。
尉遲越暗中打量著他們夫婦的舉止,只覺十分新鮮逗趣。
幾人聊了一會兒,太子便提了西北之行。
岳氏聽說沈宜秋也要去,既替她高興,又有些擔憂:“那麼遠的路,可要小心些。”
沈宜秋道:“舅母別擔心,有禁軍精銳隨行的。”
邵芸卻是興致勃勃:“啊呀,真巧,你們去西北,我們也要去洛陽。”
邵夫人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什麼你們我們的,在殿下與娘娘面前沒個尊卑。”
尉遲越道:“說了只敘家人禮,表姊這麼說並無不妥。”他近來表兄叫得既順口,也不在乎再多個表姊。
邵芸得意道:“連殿下都這麼說,就阿孃你窮講究。”
沈宜秋道:“舅母和表姊也一同去洛陽麼?”
邵夫人苦惱道:“還不是叫她纏得受不住……”
她瞪了邵芸一眼:“可不許妨礙你阿耶公幹。”
邵芸道:“阿耶管阿耶公幹,我管我玩,哪裡就妨礙了,不過是搭邵侍郎的便車,託侍郎的福住一住驛館罷了。”
眾人都笑起來,只有邵夫人愁眉苦臉:“這麼大個人,成日就知道玩,出門在外不比在家,可得規矩些,別叫人笑話你阿耶。”
邵芸道:“阿耶阿孃且放寬心,到時候我扮作個小郎君,你們就說是親眷家的孩子。”
邵夫人氣得牙根發癢:“瞎胡鬧!”
沈宜秋卻好奇道:“阿姊真要扮作男子麼?”
邵芸道:“可不是,難得出趟遠門,定要玩得盡興,我連衣裳鞋襪都預備好啦。”
尉遲越目光落在沈宜秋臉上,若有所思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第90章 躊躇
邵芸一向天馬行空,在她自己看來是奇思妙想,卻總被她阿孃罵胡鬧和不著調,阿耶唯娘子馬首是瞻,阿兄是根愣頭愣腦的木頭,以前除了小丸表妹幾乎沒人給她捧場。
眼下聽太子這麼說,邵芸頓生知己之感:“不愧是太子殿下,有見地。”
說罷起身回房,抱了個盒子來,開啟蓋子,拿出兩撮黑毛擺在唇上:“你們瞧,我連鬍子都準備好了。”
邵氏氣得直冒煙,便要尋笤帚。
其他人都笑得前仰後合,邵安也咧著嘴,眼角餘光瞥見夫人怒容,趕緊收了笑,拉下臉,清了清嗓子:“大娘,莫要胡鬧。”
沈宜秋好奇道:“這是用什麼做的?”
邵芸道:“是黑羊毛,我做了好幾副吶。”
尉遲越和沈宜秋借來端詳,原來是將黑羊毛用膠貼在紗轂上,十分逼真。
太子拿出一副又大又蜷曲的,放在沈宜秋臉上比劃了一下:“如何?”眾人見她眉清目秀,卻滿面虯髯,盡皆笑起來,連邵夫人都忍俊不禁。
邵芸道:“小丸生得太秀氣,便是作男子打扮也該是面白無鬚、粉雕玉琢一般的小郎君。”
眾人笑鬧了一會兒,尉遲越和邵安便移步書齋商議政事。
邵安此去洛陽是為了檢視含嘉倉,以及關東至關中之間的漕米轉運情況。
兩人談了一會兒,邵安嘆了一口氣:“殿下,僕說句實話,縱然解決了三門峽一段的漕運問題,也是治標不治本,江南糧米運至京師所費不菲,能救一時之急,終非長治久安之計。”
尉遲越默然片刻,點點頭:“舅父所言甚是。”
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