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此時有什麼首尾,卻是不至於。
何婉蕙偷覷了太子一眼,只見他手執瓷杯,一臉淡漠,亦不向她望來,驀地想起昨夜原封不動退回的書信,頓覺如鯁在喉,也無心再奏,一曲終了,便將懷中的紫檀螺鈿琵琶交還給皇帝。
皇帝笑道:“不想九娘技藝如此精湛,這琵琶你留著吧。”
五皇子嘴裡還包著林檎果,鼓著腮幫子便嚷起來:“阿耶好生偏心,兒子向你討這把‘鴛鴦于飛’,討了多少回,阿耶都捨不得給。”
沈宜秋有些忍俊不禁,誰都知道這琵琶的名字,偏他要說出來。
這琵琶乃是名家所制,以金箔和螺鈿在紫檀上拼出鴛鴦銜花的圖案,是皇帝最常用的一把。
何九娘忙跪下辭謝:“此乃陛下愛物,價值連城,妾如何敢受。”
皇帝道:“不值當什麼,不過一件舊物,朕如今也用不上,倒不如跟著你,物盡其用。”
不等何九娘說什麼,賢妃搶道:“陛下折殺她小孩子家,她不過彈著玩玩,怎麼能用御物。”
何九孃的態度頓時堅決幾分。
皇帝方才是一時興起,回過頭來一想,也覺不妥,便另賞了一把楓木螺鈿琵琶並絹帛若干匹。
何婉蕙謝了賞,坐回末座。
皇帝對尉遲越笑道:“三郎方才來得巧,正好評點評點,阿耶這曲新譜的《怨歌行》如何?”
尉遲越面無表情,淡淡道:”阿耶雅興,兒子不通音律,不敢妄加評鑑,阿耶譜的曲自然是極高妙的。“
這回答自不能叫皇帝滿意,他抿了抿唇,又看向兒媳:“太子妃想必雅善音律。”
沈宜秋福了福:“聖人謬讚,妾於此道一竅不通,著實慚愧。”
皇帝有些掃興,這兒媳正當妙齡,卻這般無趣,白白浪費了這好相貌。他看了一眼何九娘,越發覺得這般才情態度方可稱尤物。
五皇子飲了口杏酪,放下碗,忽然道:“阿耶今日怎的有此雅興?”
皇帝妙善音律,昔年極好樂舞,譜曲作歌編舞無所不精,但近年來只顧著求仙問道,倒是將這些凡俗的喜好撂下了。
皇帝看了一眼何九娘,捋須笑道:“方才在書齋中見到九娘所書《怨歌行》,忽然有感而發,便譜了此曲。”
賢妃道:“聖人一刻鐘不到便譜成此曲,一氣呵成,真真如有神助。”
皇帝叫寵妃恭維得通體舒泰:“那也是九孃的詩和得好。”
五皇子道:“表姊還作了詩?那我定要拜讀拜讀。”
何婉蕙頭皮一麻,這魔星一開口,總沒有好事,正想著如何婉拒,賢妃卻道:“阿蕙,你表弟想看,便與他看看又如何。”
何婉蕙只得從卷軸架上取下方才那頁曲譜,捲起呈給尉遲淵。
尉遲淵往前展開,發現這曲譜原是綴在何婉蕙的手跡後頭,卷首是班婕妤的《怨歌行》,接著是何九娘擬的同題詩。
五皇子歪著腦袋輕聲誦了一遍,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一味地笑。
何婉蕙兀自忐忑不安,便聽他道:“表姊此詩深得古意。”
何九娘鬆了一口氣,總算這渾人還有幾分清醒,在皇帝面前不敢大放厥詞。
正思忖著,尉遲淵卻又接著道:“昔有班門弄斧,今有班門弄歌,妙哉妙哉。”
沈宜秋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簡直有些憐惜何婉蕙,牙尖嘴利之人不在少數,敢當著皇帝、太子的面說這種話,普天之下也只有五皇子一人。
這話說得促狹,連尉遲越都不免牽動了一下嘴角。
皇帝也是又好氣又好笑,瞥見何婉蕙眼中淚光閃閃,立即板下臉道:“五郎,不許作怪!快與你表姊賠不是。”
尉遲淵放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