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神龕前一盞微弱的鮫燈投下一小片淒冷光暈。
來到這裡的都是犯了大錯的弟子,輕則受打神鞭之刑,重則毀去修為、拔除靈根。
石紅藥跪在神龕前,雙手戴上了玄鐵鑄成的枷鎖,她的神色卻很平靜。
執法堂有專司的堂主,但今日審訊的卻另有其人,夏侯儼坐在鮫燈投下的光暈裡,執法堂主手執打神鞭侍立在他身邊。
另有一人坐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中,石紅藥不知道那人是誰,她被押解進來時那人已在了。
夏侯儼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你是何時被偃師宗收買的?”
石紅藥平靜道:“回稟掌門,沒有人收買弟子。”
夏侯儼道:“你在姬氏繼任典禮上構陷謝汋殺害宋峰寒,難道不是受偃師宗妖人指使?”
石紅藥道:“是弟子自己想這麼做,沒有人指使弟子,請掌門明鑑。”
夏侯儼冷笑了一聲:“看你平日老實本分,沒想到竟是個包藏禍心的叛徒。”
聽到“叛徒”兩字,石紅藥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夏侯儼緩頰道:“你若是將實情和盤托出,我還可以念在你受妖人蠱惑並非自願,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若再冥頑不靈,只有按叛徒論處,毀去你一身修為,將你逐出師門。”
石紅藥仍舊道:“弟子不認識什麼偃師宗妖人,弟子只是恨謝汋欺騙,故生出報復之心。”
夏侯儼道:“你再不承認,就只有動刑了。”
石紅藥抿了抿唇,下拜道:“弟子敗壞師門清譽,甘願受刑。”
夏侯儼轉頭向執法堂主使了個眼色,堂主上前一步,舉起黑色的鞭子,重重地在石紅藥的脊背上抽了兩鞭。
石紅藥只覺脊骨彷彿都被抽斷了,那痛直抵神魂,與外傷截然不同。
堂主又連抽了三鞭,石紅藥腑臟震痛,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夏侯儼抬了抬手:“說,你是在哪裡見到偃師宗妖人的?”
石紅藥仍舊一聲不吭。
夏侯儼嘆了口氣,向執法堂主點點頭。
執法堂主放下鞭子,從案上拿起一把形如彎月的鉤子。
彎鉤在鮫燈的光暈中閃著懾人的寒芒,令人心驚膽寒。
夏侯儼道:“這是滅靈鉤,只要在你奇經八脈要關處輕輕一鉤,你的一身修為便會煙消雲散,幾百年的修行毀於一旦。”
他頓了頓:“被重玄逐出師門,沒有大宗門會明目張膽地收留你,你殺害師尊,構陷師祖,石家已決定將你從族中除名,任憑師門處置。修行不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
石紅藥道:“弟子願受懲罰。”
夏侯儼捏了捏眉心,向執法堂主道:“行刑。”
……
石紅藥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闊大的床榻上,被褥綿軟如雲,四周瀰漫著淡淡的香氣,沉沉的帷幔擋住了光,只有縫隙裡滲進一線晨曦,告訴她已經破曉。
她試著行氣,但經脈猶如枯死一般,一絲靈力也調動不起來,四肢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她費盡全身的力氣方才支撐著坐起來,撩開帷幔。
她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陌生而富麗堂皇的臥房中,房間軒敞高曠,高高的穹頂上描繪著異域紋樣,陳設也與中土大相徑庭,更像她去過的赤地魔城,但要華美精緻得多。
正納罕時,只聽門外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有人走了進來,正是那一步步誘她報復謝汋的玄衣女子。
女子依舊一身玄衣,臉色蒼白,目若點漆,身上唯一的豔色便是眼下那點胭脂痣,與這金碧輝煌的異域宮殿格格不入。
冷嫣道:“醒了?”
石紅藥道:“我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