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六郎奉命領了一隊侍衛守在昭應驛,按說他是桓煊親信,與太極宮應當有聯絡,可連他也對宮中眼下的情勢一無所知。
“你別太擔心了,大將軍在戰場上好幾次九死一生,”田月容道,“這次也能逢凶化吉的。”
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戰場上是明刀明槍,不比下毒這種鬼蜮伎倆,躲得過前者,未必不會栽在後者上。
一國皇后、太后竟對執掌雄兵、威震一方的節度使用這樣不入流的手段,真是叫人不齒。田月容恨不得領兵衝進宮去將她千刀萬剮,奈何為了大局不得不忍。
“我去看看娘子。”她道。
話音甫落,她忽然側耳傾聽:“我似乎聽見了馬蹄聲。”
春條心中燃起希望,可又生怕再一次落空:“許是投宿的官差,或是過路的行旅。”
田月容道:“多半是。”
話雖如此說,她還是向院外走去:“我先去看看。”
不多時,馬蹄聲越來越近,顯是往驛館來,聽著總有十來人。
春條心跳驟然加速,不一會兒,院外響起腳步聲。
兩人推門而入,一個是田月容,另一個卻是桓煊的親衛宋九郎。
春條既驚且喜:“宋大哥!”
宋九郎平日臉上總是帶著三分笑意,此時卻是說不出的疲憊。
他勉強笑了笑:“春條姑娘,許久不見。”
春條道:“可是陛下那邊……”
宋九郎道;“陛下派我給蕭將軍送解藥來。”
春條雙眼倏地一亮,隨即湧出眼淚,顫聲道:“當真?”
宋九郎點點頭,從袖中取出用蠟封好的瓷盒,看了看盒子,目光中閃過一絲遲疑和痛苦,不過還是將盒子交給了田月容:“這便是解藥,請給蕭將軍服下吧。”
他頓了頓道:“藥已由奉御試過毒了,可以請大夫再驗一驗。”
田月容接過瓷盒道了謝:“宋統領鞍馬勞頓,請去歇息一會兒,用點酒食,在下先伺候大將軍服藥。”
說著叫來個年輕侍衛吩咐道:“帶宋統領去用膳。”
宋九郎知道蕭泠的親衛謹慎,定要讓大夫再驗一次毒,他在這裡恐怕多有不便,遂道:“在下便卻之不恭了。陛下還在下帶了幾句話給蕭將軍,還有一樣東西要親自交給將軍,待將軍方便時,勞駕田統領通稟一聲。”
說罷便跟著那侍衛走了。
等大夫驗過毒,春條方才將藥送進去給隨隨服下。
只這一會兒功夫,隨隨又已昏昏欲睡,服了藥之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翌日清晨。
一睜開眼,春條和田月容都守在她床前,巴巴地望著她。
“娘子覺得如何?”春條道。
隨隨啞然失笑,雖說是解藥,也不是服下去便立竿見影的,她仍然感到虛弱無力,不過還是不忍潑他們冷水:“好多了。”
春條見她還是有氣無力的,心下不由懷疑那解藥究竟靈不靈,不過若是連這藥都無效,他們便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田月容道:“陛下還送了一張藥方來,已叫沈大夫看過了,是養肝解毒的良方,娘子配合解藥服上一段時日。”
隨隨點點頭:“好,宋統領走了麼?”
田月容道:“宋統領昨夜下榻驛館中,他說陛下命他帶了幾句話給將軍。”
隨隨道:“扶我起來洗漱更衣。”
田月容道:“大將軍要不要再歇息會兒?”
隨隨道:“無礙。”
洗漱更衣畢,隨隨讓春條扶她到堂中,請了宋九郎來。
宋九郎前一夜顯然沒睡好,臉色青白,雙眼中滿是血絲,與隨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