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大夫來,和宋副統領一起替殿下清理傷口、敷藥止血。”
隨隨點點頭,這些侍衛跟著桓煊南征北戰,處理外傷很有經驗,就算她在場也做不了更多的事了。
這時候馬忠順終於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
三人到正覺寺前下馬,隨隨跟著那侍衛徑直進了禪院。
正覺寺是座小寺,此時有不少被兇徒砍傷的百姓在寺裡救治,廊廡下都躺著不少傷者,寺主將自己的禪房讓出給桓煊治傷。
即便貴為親王,桓煊也沒獨佔一整個院子,廂房裡還有其他傷患,侍衛們都在廊下守著。
庭中滿是橫七豎八的腳印,積雪被踩成了雪水,隨隨沒從廊下繞,徑直踩著雪水淌過去,皮靴進了水,溼透了足衣,她似乎全未察覺。
程徵也在廊下,遠離侍衛們站著,風燈在他腳下投下長長的影子,本就消瘦的身軀越發顯得伶仃。
看到隨隨,他上前行禮,臉上滿是愧疚之色:“蕭將軍……”
隨隨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即收回視線,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對上她視線的剎那,程徵的聲音頓時卡在了喉嚨裡,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蕭泠,她平日無論對他還是對侍衛們,態度一直是溫和的,甚至有些沒上沒下,尊卑不分。
可她方才那一眼,卻寒冷肅殺,彷彿幽州滴水成冰的嚴冬。
以前即便知道她戰功赫赫,刀下亡魂不知凡幾,可他始終不能將她與那個十五歲堆京觀的戰神聯絡在一起,直到此刻,他才窺見隨和外表下真實的她,只一眼,便叫人從骨子裡生出寒意來。
有一瞬間,程徵甚至懷疑若是齊王有個三長兩短,她會殺了他陪葬。
隨隨快步走進禪房中,卻在蒲草編的屏風外停住腳步。
屋子裡瀰漫著草藥的氣味,混合著血腥氣,這是隨隨熟悉的氣味,每次下戰場,兵營裡總是充斥著這樣的氣味,可她卻從心底生出恐懼來,雙腳彷彿灌了鉛,無法再往前邁一步。
宋九郎方才已聽見外面動靜,向屏風外道:“可是蕭將軍來了?”
隨隨這才回過神來,繞過屏風走到榻邊。
桓煊裸著後背趴在床上,雙目緊闔,臉色因為失血而蒼白,長睫毛蝶翼般覆著,幾乎有些孩子氣。
背上的傷口已清理過,一道尺來長的刀傷從左肩斜至脊骨,深處可見白骨。
鮮血血不斷地往外湧,宋九正用乾淨絲綿吸去血水,他的臉上滿是冷汗,卻顧不得擦。
隨隨嘴唇動了動,問宋九道:“情況怎麼樣?”
宋九道:“殿下服了草烏湯,傷口已經清理過了,暫且敷了傷藥,可傷口實在太深,血止不住……”
“醫官什麼時候能到?”隨隨問。
宋九道:“回稟大將軍,少說還有半個時辰……”
隨隨看了眼桓煊脫了色的嘴唇,斬釘截鐵道:“來不及等醫官趕到了,得趕緊縫合。”
轉向大夫道:“有針和桑皮線嗎?”
大夫手忙腳亂地開啟醫箱:“有,有……”
隨隨看那大夫只有二十來歲年紀,問道:“大夫行醫多久了?”
小大夫赧然道:“回稟大將軍,小人出師將滿一年了……”
隨隨默然。
宋九慚愧道道:“附近受傷的人太多,幾家醫館的大夫全出診了,只能先找這位小大夫救急……”
隨隨又問那大夫:“縫合過傷口嗎?”
小大夫用袖子掖著額頭上的汗:“小……小人縫過一次……”
隨隨點點頭:“有勞。”
小大夫抽出根彎針,用鑷子夾著放在燈焰上燙,冷不防手一抖,那針掉落在案上。
他趕緊撿起來重新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