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隨無所謂道:“我們能搬去別處嗎?”
春條不明就裡地搖搖頭。
“既沒得選,多想有什麼用處?”隨隨笑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人有七情六慾,又哪是道理可以左右的。
可鹿隨隨真似絲毫不介懷。
春條疑心隨隨只是裝得若無其事,但悄悄觀察了好一會兒,她的神色卻一如往常,胃口也絲毫沒受影響,吃完一碟海棠糕還有些意猶未盡。
隨隨吃飽喝足,擱下玉箸,和春條一起收了碗碟,便道:“上回打的酒快見底了,今天左右無事,我們去東市逛逛,再打兩壺酒回來吧。”
春條嘴上不說,其實最喜歡逛市坊,當即道:“正好,奴婢替娘子打絡子用的青色絲線沒了,再去買一些。”
兩人就這麼說定了。
隨隨回臥房裡更衣,春條則去知會高嬤嬤,順便找僕役安排車馬。
隨隨換好出門穿的短衣,拿起帷帽,正要出門,忽有一個小內侍跑來傳話:“鹿娘子,殿下請你去趟清涵院。”
隨隨微微一怔,這時機實在湊巧,簡直像是桓煊盯著她一舉一動,得知她出門便攔下來。
她隨即一哂,自己未免有些草木皆兵了,應當只是湊巧而已。
於是她放下帷帽,跟著那小內侍去了清涵館。
桓煊正在書齋裡打棋譜,聽見動靜,將指間一枚白玉棋子扔回棋笥裡,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搬回去了?”
他態度隨意,隨隨卻不能逾矩,行了福禮:“回稟殿下,民女搬回去了。”
她神色如常,頗有點寵辱不驚的意思。
桓煊掃了眼她身上的褐色胡服:“要出門?”
隨隨點點頭:“民女打算去東市,買點東西。”
桓煊挑了挑眉:“這種事吩咐婢女去便是。”
頓了頓道:“上回你不是說想習弓馬麼?本王今日得閒,帶你回府挑。”
隨隨沒想到桓煊會主動提起這事,可他近來都很閒,為何偏偏今日忽然起了興致?
難道真是巧合?
桓煊見她愣怔著不吭聲,不滿道:“不想去?”
隨隨回過神來:“想去。請殿下稍待,民女回趟院子。”
桓煊不耐煩地揮揮手:“快去快回,晚了本王可不等你。”
隨隨不禁莞爾:“民女知道了。”
回到院中,隨隨吩咐春條去沽酒,又道:“你再去趟常家脂粉鋪,找一個十六七歲,左眉有道疤的店夥,告訴他一個姓鹿的客人來取上回訂的面脂。”
春條道:“娘子安心跟殿下回王府,這些小事便交給奴婢吧。”
這可是齊王殿下第一次帶鹿隨隨回王府,春條也替自家娘子高興,即便只是個替代品,受寵也比被冷落強。
……
到得東市,春條先去常家脂粉鋪。
她一進店堂就看到了那眉上有道疤的年輕店夥。
不等她說明來意,店夥已認出她來,笑著道:“小的認得娘子,可是來替鹿娘子取東西?娘子稍待片刻,小的這就去庫房取。”
說著便轉身跑上樓去。
春條心道難怪這脂粉鋪生意如此紅火,一個店夥都不簡單,連他們這樣寒酸的客人也記得。
片刻後,小店夥從樓上下來,手裡多了個桐木匣子。
“娘子看看,東西可有錯。”店夥道。
春條接過來一看,裡頭裝著兩個黑瓷盒子,一大一小,用蠟封著口,盒蓋上貼著紙籤,寫著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