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態度一下子拐了個大彎:“不如就勞煩阿姊向阿耶陳情,替她請一個封號吧。”
大公主吃驚地張了張嘴,這小子還真是不同她見外:“這……”
桓煊道:“若非她奮不顧身替我擋了一箭,眼下性命垂危的就是我了。我這條命,怎麼說也值個鄉君封號吧?”
頓了頓,冷了臉色:“阿姊若覺為難便罷了。”
大公主一想,如果沒有這女子擋下這一箭,受傷的便是桓煊,若再有個好歹,便是她的疏忽害死了自己親弟弟。
且不說父母會怎麼追究,她這輩子怕是都不能心安了。
這麼一想,鹿氏簡直是她的恩人。
她忙道:“不為難不為難,一個鄉君罷了,我去同阿耶說,你放心。”
桓煊這才緩頰,向她一揖:“那便多謝阿姊了。”
大公主雖有些粗枝大葉,人卻不傻,知道他替那女子請封,自然不只是為了給她一個出身。
那女子出身雖貧苦,至少是良籍,進王府做個孺人已夠了。他替她討封號,這是要納她作側妃?
這倒是令她始料未及。
他尚未娶妃,府裡有一兩個貴妾沒什麼大礙,可側妃先於王妃進門可就是大事了。
這些事本該由母親過問的,奈何皇后對三子不聞不問,連婚事都不管,只能她這做長姊的多操心了。
大公主欲言又止道:“三郎,這鹿娘子替你擋箭,你看重她些無可厚非,但恩寵太過於她未必是好事……”
桓煊頷首:“我知道。”卻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大公主暗暗嘆了口氣:“阿姊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阿耶替你相中了阮家六娘子,你究竟意下如何?”
桓煊一聽她提起這事便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上汜那日我便同阿耶說過無意娶妃,遑論阮氏女。”
大公主一時也有些鬧不明白了,他因為放不下阮月微才找了個肖似她的替身,那阮六娘分明是她堂姊的翻版,他卻偏偏不要。
“可你總是要娶王妃的,到時候新婦進門,你叫鹿氏怎麼自處?”
“不娶就是了。”桓煊毫不猶豫道。
大公主一噎:“你……難道就一輩子守著個妾室過了?”
桓煊敷衍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有勞阿姊先替她請封吧。”
“我省得,”大公主道,“可你婚事總是拖著,阿耶那邊也交代不過去。”
桓煊道:“阿姊放心,這一年半載阿耶不會催我。”
大公主詫異道:“出了什麼事?”
皇帝信賴長女,朝政之事也常叫上她一起討論,桓煊也不瞞她,直言道:“阿耶打算對淮西用兵,不出意外是我領兵。沒幾日就該定下來了。”
至多四五個月,待糧草調集,他便要出征淮西,皇帝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催他娶妃。若能打下淮西,將三州重新納入朝廷治下,到時候他提什麼要求父親都不好拒絕,娶平民女子為妃雖然驚世駭俗,但他執掌重兵,皇帝私心裡並不希望他娶個高門世家的女子為妃,到時候他多求幾次,父親多半就半推半就地允了。
桓煊自然不會把這些打算告訴長姊。
大公主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他打的是這主意,只是詫異道:“怎麼突然就要發兵……”
她知道朝廷上下為了淮西問題爭了兩三年,一直沒吵出個結果,她家駙馬便是御史,為此不知打了多少嘴仗了。
突然就決定下來,必定有什麼緣故。
她立即想到今晚之事:“莫非……”
桓煊點點頭。
“難怪……”大公主撫著下頜若有所思。
桓煊道:“弟弟先告辭了,阿姊別忘了請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