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宅門裡卻沒有這號人物,肯定不是大家閨秀。
可若說是教坊女子,身上又不帶脂粉氣,那麼多半就是官宦人家的侍妾或外宅了——那樣一個人淪落到給人做侍妾外宅,想必是身世悽慘的緣故,他越發唏噓憐惜起來。
阿翰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大……大王,僕看那位娘子似乎是梳著婦人髮髻,若是已經有了人家可怎麼辦?”
桓明珪輕嗤一聲:“你想說她是哪位府上的侍妾吧?”
阿翰摸摸後腦勺:“大王真是洞若觀火。”
桓明珪笑著道:“若她真是哪家的侍妾或外宅,反而好辦了。大不了我傾家蕩產懇求她夫主割愛。”
阿翰知道自家主人的脾氣,說不定真做得出來這種事。
其實也不必傾家蕩產,對那些高門權貴來說,互贈侍妾美婢是常有的事,豫章王雖無實權,卻很得天子的青睞,與齊王私交甚篤,他鐵了心要那女子,這長安城裡恐怕還沒人敢拂他的面子。
他點點頭:“若那女子是良民,反而不能以財勢相逼了。”
桓明珪聽了這話,用摺扇在長隨腦袋上輕敲了一下,笑罵道:“把你家大王當什麼人了,以為我是陳王那蠢物?會做那等有辱斯文的事?”
需要用財勢逼迫女子就範,對他這樣的風流紈絝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他豫章王可是長安城的瑰寶,想一親他芳澤的女郎可以從明德門排到新安門。
車輪繼續轆轆地往前滾。天色漸漸向晚,暮色籠罩四野,遠處傳來寒鴉聲聲,周遭越發悽清了。
前頭的青帷車終於逐漸慢下來,停在一處園宅前。
宅子規模很大,但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牆垣多有缺口,烏頭門上的鋪首、銅釘都生出了銅綠,門前白燈籠在風裡搖曳,簡直不像活人居處。
青衣婢女下車叩門,不多時門便從內開啟,門軸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和著黃昏呼號的北風,聽著越發瘮人。
阿翰打了個寒噤:“大王,這宅子怎麼陰森森的,咱們該不會遇上狐魅、豔鬼了吧?”
話音未落,頭頂上又捱了一下。
“傳奇看多了吧?”桓明珪道,“就算是奇遇,遇的也是仙。”
他嘴上說著笑話,神情卻有些凝重:“你知道那是誰的園子?”
親隨道:“小的不知。”
“壽安公主。”桓明珪道。
“壽……”親隨打了個哆嗦,“親孃哎!那咱們遇上的真是……不對啊,大王,那位不是大王的姑祖母麼,沒道理來勾大王你老人家……”
桓明珪拈開摺扇,“啪”一下拍在親隨的嘴上:“胡說什麼,這山池早易主了,一年前齊王在邊關大捷,天子把這山池院賜給了他。”
親隨鬆了一口氣,隨即大駭:“那這女郎不就是……齊王殿下不是為了那位……”
他往東指了指:“一直不近女色的嗎?”
桓明珪若有所思:“許是有什麼緣故吧。”
他撫著下頜道:“沒想到是他的人,這倒有些棘手了。”
“也不曾聽說齊王殿下納妾,那就是外宅了,殿下與大王交好,不過一個女子,想來只要大王一提,他就會割愛的。”
桓明珪回想起青龍寺和東宮梅花宴上桓煊反常的態度,眉頭皺了起來:“難說。”
頓了頓道:“無論如何,先探探他口風再說。”
說著一撩車帷,向與人道:“將車驅到那座宅園前停下。”
親隨目瞪口呆,這是一夜都等不及,就要上門去討人?!
他皺著臉道:“大王這就去拜訪?什麼也沒準備……”
桓明珪笑道:“來都來了,先去蹭一頓晚膳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