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藉口更衣,起身走了出去。
堂中只剩下姐弟倆,長公主從侍女手中接過個一尺見方的檀木匣,然後屏退了下人。
她將匣子開啟,竟是滿滿一匣子上好的真珠寶石,在燈火映照下放出璀璨的光芒。
長公主將匣子往弟弟面前一推:“你收著。”
桓煊忙推辭:“多承阿姊之恩,三郎愧不敢受。”
他頓了頓道:“且我不缺財帛。”
長公主乜他一眼:“知道你不缺錢,但這是阿姊的心意。你和蕭將軍昏禮阿姊是不能來了,這賀禮先給你。”
桓煊這才道:“多謝阿姊。”
長公主道:“我是你親姊,同我客氣什麼,要是你有心就回京看看我們,記得帶上我的小侄兒小侄女。”
桓煊道:“我曾答應過父親,此生不再入京。”
長公主道:“桓煊不能入京,你現在還是桓煊麼?”
桓煊默然。
長公主道:“父親不過是怕你將來後悔不甘,可若是你後悔不甘,要拿回你的江山,又豈是一個承諾可以約束的?”
桓煊點點頭:“我明白。”
長公主欲言又止道:“你走前真的不打算去見太后一面?”
桓煊道:“請阿姊替我保守秘密。”
太后至今不知他未死,那日喪鐘響起,她悲號一聲便暈了過去,醒來之後便有些神智不清。
長公主嘆了口氣:“昨日我去看過她,太后自你……之後精神一直不好,白日裡也開始囈語了……”
她似乎分不清死去的是長子還是三子,清醒的時候不發一言地一個人呆坐著,糊塗時就喊長子的名字。
桓煊漠然道:“桓煊已經死了,從今以後我和她再無瓜葛。這樣於她於我都好。”
長公主知道他永遠不會原諒太后向蕭泠下毒,也知道自己沒什麼立場勸他與母親和解,只能沉默著點點頭。
兩人說完話,駙馬也從淨室回來了。
桓煊向長公主道:“阿姊還懷著身孕,我就不久留你們了。”
長公主眼中淚光閃爍:“三郎,你們要好好的……”
他隱瞞身份悄悄出城,長公主自然不能去相送,這一面或許就是最後一面了。
桓煊也不覺動容,長揖至地:“阿姊保重。”
他將兩人一直送到門外,送上馬車,又目送著馬車駛出山池院,直到馬車消失在巷口,這才折返回去。
……
長公主和駙馬剛走,高嬤嬤從藍田侄兒家回來了,她的侄兒又生了個小侄孫女,她前陣子去吃滿月酒,又在藍田住了段時日。
桓煊將高嬤嬤叫到院中問道:“嬤嬤打算住在藍田還是住在王府或山池院?”
老嬤嬤一聽便拉下臉來:“殿下是嫌棄老奴不中用,要將老奴扔下?”
桓煊一怔,高嬤嬤自小照顧他長大,他當然不想與她分別,但她畢竟年事已高,又有個願意孝順她照顧她的侄兒,她實在沒有理由跟著他去河朔。
“京城到河朔千里,且北方冬日酷寒,我擔心……”
不等桓煊說完,高嬤嬤便道:“擔心老奴撐不到河朔?未必河朔就沒有老嫗了?殿下且放心,老奴這把老骨頭可硬著呢,老奴不替你們把小世子小郡主帶大還不捨得死。”
桓煊無奈道:“嬤嬤,我已經不是親王了。”
高嬤嬤拍了拍腦門:“瞧老奴這記性,那就是小小郎君小小娘子。”
桓煊道:“嬤嬤真的要隨我去河朔?你在藍田有親人……”
高嬤嬤道:“人家有自己耶孃要奉養,老奴去湊什麼熱鬧。”
她頓了頓,昏花的雙眼中忽然放出光芒,躍躍欲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