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察地一暗。
“父皇和母后可好?”他不動聲色道。
太子目光閃動:“都很好。父皇的風疾時好時壞,冬日裡總要難熬些,平常都住在溫泉宮,知道你回京,特地早早地回來等著。父皇一向最疼你的,你明日早些入宮請安吧。”
他只說“父皇”不提母后,桓煊卻沒有多問,兩人之間似有某種默契。
桓煊點點頭:“好。”
太子又拍拍他的後背:“這次回來就別走了,你過年都二十了,老大不小的,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該娶個媳婦了。”
桓煊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三年前安西四鎮叛亂,他自請領兵平叛,那時候太子和朝臣都沒話說,如今叛亂已平,他仍舊號令十萬邊軍。手握虎符,便有許多人睡不安穩了。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若是換作三年前那個胸無城府、七情上面的少年,被他這麼一試探,定會惱羞成怒,一氣之下交出虎符以避嫌。
他不由重新打量自己這弟弟,三年過去,他褪去了最後一點稚氣,本就英挺的面容越發深峻,儼然有了淵渟嶽峙的氣概,恍然與記憶中另一人的身影重疊起來。
太子悚然一驚,心頭一陣狂跳,勉強穩住心神:“你我兄弟數年未見,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桓煊笑道:“阿兄知我量淺。”
太子見他神色如常,暗暗鬆了一口氣,親暱地攬住他的臂膀:“在軍中這些年也沒長進?”
兩人說說笑笑地朝驛館中走去,百官僕從們緊隨其後。
到得正堂,太子解下狐裘遞給侍從,佩劍與玉佩相撞,發出輕輕的聲響。
桓煊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他腰間佩著的香囊上,心臟不由一縮。
竹青底上用銀繡著海棠花,無論紋樣、配色還是針法,都無比熟悉。
太子注意到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撥弄了一下香囊,輕輕嘆了口氣,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這些年阿棠也很掛念你,她一向視你為親弟,如今你平安歸來,她終於可以安心了。”
阿棠正是阮月微的小字,她因此最喜歡海棠花,絹帕、香囊、衣裳,乃至器皿、帳幔、陳設,都喜歡用海棠紋樣裝飾。
太子瞥了弟弟一眼,他臉色如常,但痛苦之色仍舊不能自抑地從眼中流溢位來。
阮月微永遠是他的軟肋,哪怕三年過去,只一個香囊就能讓他亂了方寸。
太子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後背,溫聲道:“光顧著說話,該入席了。”
眾人依次入座,太子下令張筵,一時笙簫齊作,水陸珍饈畢陳於前。
太子挽起袖子用香湯洗淨手,親自操刀為弟弟片魚膾:“我記得你喜食魚蝦,這鱸魚是從江南運來的,沿途換了幾十匹驛馬,到京時還是活蹦亂跳的,你嚐嚐。”
桓煊一笑:“二哥有心了。”
兩人兄友弟恭,一派其樂融融。
桓煊離京數年,在軍中與將士們同食同宿,成日粗茶淡飯,然而此時面對滿案的珍饈卻沒有半點胃口。
將太子親手片的一盤魚膾吃完,他便撂了牙箸。
不斷有臣僚上前祝酒,他來者不拒,舉杯一飲而盡。
桓煊的酒量不算好,可想醉時偏偏格外清醒。
數不清喝了幾杯,倒是太子看不下去,奪了他的酒杯,向內侍道:“扶你們殿下回房歇息吧。”
桓煊走到院外,便有兩個身著紅紗舞衣、容貌昳麗的舞姬迎上來,款款行禮,嬌聲道:“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伺候齊王殿下就寢。”
桓煊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向內侍高邁抬了抬手,徑直往院中走去。
高邁會意,笑著對兩人道:“多謝太子殿下盛情,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