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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上臺階收了傘,風燈照亮了他的臉,是程徵。
當然是程徵,大節下的,這驛館中只有他們一行人,除了他還能有誰?
可是她還是止不住有些失望。
程徵瞥了一眼飄墜的雪片道:“雪下大了,在下來接大將軍。”
隨隨點點頭:“這麼大的雪,勞程公子走一趟。”
程徵道:“大將軍不必見外,在下在屋子裡呆久了有些悶,正想出來走走。”
說罷撐起傘:“大將軍請。”
傘很大,本來兩個人撐正好,但是隨隨與他始終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程徵不敢靠上去,只是將傘往她那邊偏,自己左肩上不一會兒便落滿了雪,連頭髮上都覆了層雪。
隨隨道:“程公子不必把傘都給我,你舊疾未愈,仔細著涼。”
程徵道:“多謝大將軍關心,在下省得。”
話是這麼說,手裡的傘卻是一寸都未偏。
兩人出得廚房所在的小雜院,往正院的方向走,程徵道:“大將軍去堂中守歲還是回院中就寢?”
此處離她下榻的院子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徵這樣半個身子露在傘外,說不得要染上風寒,隨隨便道:“先回正院吧。”
兩人遂向正院走去,不等他們走到門口,一道頎長的人影從牆邊的黑影中走出來,距他們五步遠停下來,一動不動。
程徵向隨隨道:“方才驛館新來了一群客人。”
隨隨卻已認出他來,向程徵道:“程公子先進去吧。”
程徵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那是誰,向那黑影看了一眼,對隨隨道:“大將軍……”
隨隨道:“你先回去,我稍後就進來。”
程徵臉上掠過憂色,將傘給她:“大將軍小心。”
隨隨道:“傘你撐著吧。”
程徵卻拉起她的手,把傘柄塞進她手中,又回頭向那黑影看了一眼,這才向院中走去。
隨隨撐著傘向桓煊走去,他沒披狐裘,身上只穿了件錦袍,也不知在風雪裡站了多久。
“殿下光降,有失遠迎。”她在兩步開外站定,平靜地道。
桓煊恨透了她這無動於衷的模樣,一股血氣衝上頭頂,他上前兩步,猛地奪過她手中的傘向旁邊扔去,傘在雪地上打了幾個轉,被寒風吹遠了。
隨隨沒去撿,淡淡道:“殿下喝醉了。”
四下一片昏暗,只有院裡透出的燈火映在雪地上,桓煊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他可以想見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有多冷漠。
其實她一直都是如此,還是鹿隨隨的時候便是如此,外表看著柔情似水,內裡卻是不化的堅冰,無論他怎麼鬧,怎麼折騰,她都只是冷眼旁觀,因為只有桓燁能牽動她的喜怒哀樂。
他恨極了這樣的她,可又愛極了這樣的她,時至今日他已騙不了自己,即便知道都是假的,即便知道她心裡根本沒他,他也放不下她,放不下,忘不掉,掙不開。
掙不開便不掙了,他要她,他要拉著他的太陽一起沉淪,一起墮入深淵。
他抱住她溫暖的身體,將她重重抵在牆垣上,低下頭尋找她的唇。
他找到了,那麼溫軟那麼甜蜜,幾乎將他整個人融化,他用手握住她的脖頸,感覺她血管在掌心快速地搏動,她的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吐出的白氣像春山中的霧靄,把周遭變得旖旎又朦朧。
“不就是逢場作戲麼?”他抓著她的肩頭,額頭用力抵著她的額頭,“別人可以,我也可以。”
說完,他重又吻上她柔軟的雙唇,用力撬她的齒關。
緊接著,他的唇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她將他的唇咬破了。
隨隨冷冷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