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一下, 還是捏訣給師父傳了音:“師尊,今日神君來給新弟子授課,師尊可知道?”
郗子蘭聞言一怔,隨即蹙眉道:“我自然知道。”話音甫落便斷開了傳音。
她原本正倚在床上就著仙侍的手喝藥,得知謝爻在天留宮給新弟子授課,立即擺擺手示意仙侍放下藥碗:“伺候我更衣梳妝。”
仙侍看了眼她纏著紗布、隱隱滲出血跡的胳膊,驚詫道:“元君的傷還未好,神君說要靜養半個月,元君要去哪裡?”
郗子蘭道:“留夷方才給我傳音,說阿爻哥哥在天留宮教授新弟子劍法,我去看看。”
“沈仙子是個體貼恭順的……”仙侍一臉欲言又止。
郗子蘭聽出她話裡有話,柳眉微蹙:“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
仙侍道:“有件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說了倒像是搬弄是非。”
郗子蘭笑道:“你姑且一說,我姑且一聽,難道不會自己判斷?”
那仙侍便道:“那日元君被那孽畜咬傷,神君來替元君醫治,離去時剛好在殿外遇見了前來探望的沈仙子……”
郗子蘭目光閃了閃:“我道是什麼大事,偶然遇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仙侍道:“許是奴婢多心了,不過神君見了沈仙子便停下腳步,問她名姓,還與她聊了幾句,似乎相談甚歡。”
郗子蘭嘴角的笑容一凝,隨即輕描淡寫道:“留夷算起來是我外甥女,又是阿爻哥哥的師侄,寒暄兩句也不足為怪。”
仙侍忙道:“元君說得對,是奴婢一驚一乍。”
說罷攙扶著主人走到妝鏡前坐下,替她描眉梳髮。
郗子蘭看著銅鏡中的面容,三百年來她竭盡全力適應這具□□凡胎,可仍然無法將它當作自己的軀殼,謝爻的每一個眼神都提醒著她,連崑崙雪狼都因為這具軀殼不願認主,甚至將她咬傷……
她怔怔地望著鏡子,問那仙侍道:“都說留夷生得像我,你覺著呢?”
仙侍斟酌著道:“奴婢倒不覺得沈仙子與元君有多相似,不過是眉眼略有幾分形似罷了。”
郗子蘭盯著鏡中的眼睛,她死而復生後玄委宮的仙侍全換了,這些人都不知她死過一回,也不知她換了具軀殼,更是從未見過她原本的模樣。
其實她自己的眼睛與這具凡軀不算十分相似,因此沈留夷與其說像她,毋寧說更像這具凡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