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酒餚,盤子疊著盤子。
修道之人一般早已辟穀,無需進食,很多人會保留飲茶飲酒的習慣,偶爾也會打打牙祭滿足口腹之慾,但很少有人會像凡人一樣大快朵頤。
兩個不禁嘖嘖稱奇,又“密語”了一番。
“這麼多菜,他們兩人吃得完麼?”
“只有那小郎動筷,你看那女子只是喝酒而已。”
“啊呀,沒想到那小郎生得那麼好看,竟那麼能吃,真是人不可貌相。”
“難為這山野小店,能湊出那麼多菜色來。”
店主人給那對男女上完酒菜,終於把他們的酒也端了來,滿面笑容,並不因為他們只點了一壺薄酒而慢待。
“兩位道長想必也是去燭庸門參加論道會的了?”店主人道。
年長修士道:“老丈好眼力。”
店主人道:“不敢當,近來來小店打尖投宿的客人,十個裡有十個都是去燭庸門。”
年長修士向半支著的窗戶外望了一眼:“這陰煞霧是越來越濃了,老丈的生意想必也不好做吧?”
店主人苦著臉道:“誰說不是呢,就最近這一百年來,這陰煞霧又重了許多,從早到晚也見不著太陽,窗戶都只能開一兩個時辰。本來這條通往崑崙墟的要道上,幾十里路有二三十家客店,如今搬走的搬走,荒廢的荒廢,只剩下小店一家了。”
他搖了搖頭道:“做完這程子的生意,小店也要關門大吉咯。不提這些,不知兩位道長仙門何處?”
年長修士道:“不敢當,敝派偏居一隅,無甚聲名。”
店主人道:“兩位道長謙虛了。”
年少修士搶著道:“不是謙虛,名門大宗不是乘飛舟飛閣便是乘雲車玉輦,但凡有點家底的小門小派,也是駕雲騎鶴,只有我們這樣寒酸清苦的小門派,才不得不走陸路,穿過陰煞霧密集的地帶,要是碰上冥妖,可就凶多吉少咯。”
店主人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得訕笑。
年少修士道:“老丈訊息靈通,不知老丈可知,這回重玄派了哪位大能前去論道會?”
店主人道:“前日聽客人提起過,似乎是兩位仙君,一位乃是瓊華仙子座前玉面九尾天狐,道號紫閣仙君的。”
冷嫣隱約想起她死的那日,郗子蘭生辰,小師叔謝汋送了她一隻巴掌大的天狐作賀禮,三百年過去,連那隻靈寵也已得道。
玉面天狐天生靈力強,修為越高,尾巴越多,一百年能修出一尾已算天賦絕佳,九尾至少要修千年,這隻天狐三百年便修出九尾,想必是沾了郗子蘭的光。
店主人又道:“另一位是玄鏡道君座下大弟子崔仙君。”
年長修士道:“可是那位出身鳳族的崔仙君?”
店主人道:“想必是了。”
冷嫣想起在山中聽見的那道聲音。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說起姬玉京時,譏誚的口吻,毒針般的話語:“望他去一趟轉生臺,能學個乖。 ”
她的目光微冷:“崔羽鱗。”
年少修士對那位玉面天狐仙君更感興趣:“早聽說瓊華元君養了只極漂亮的九尾天狐,在天狐族中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恨無緣得見,沒想到竟是他來,真是走運!”
年長修士不滿道:“師父派我們前來是觀摩劍法的,你怎麼只想著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