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已經燒起來了,滿院子的火光,庭中屍橫遍地,有謝府的護院和僕役,也有許多突騎施士兵。
經過一場惡鬥活下來的,便千方百計地往門裡擠。
女人們瑟縮在牆根,互相摟抱著,已經哭號成一片。
謝夫人渾身僵冷,牙齒打顫,幾乎不能動彈。
她強忍著恐懼,把襁褓中的幼女交給乳母,顫抖著手摸到腰間,抽出匕首握在手裡。
一個手持大刀的突騎施士兵已經翻過門口的障礙進到堂中,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足有二十來人。
不等為首之人下令,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翻箱倒櫃搜找金銀財帛。
那首領不用親自搜刮錢財,便好整以暇地朝母子幾人步步進逼。
謝大郎雙手握著劍柄,站到母親和妹妹身前,小小的身子不住顫抖。
但他還是揮舞著手裡的短劍,大聲喊道:“賊人不許害我阿孃!”
刀尖嗒嗒地往下滴血,那突騎施衝他咧嘴一笑,對同伴們說了一句突厥話,那些人都笑起來。
謝大郎明白他們是在笑話自己,小小的身體裡燃起怒火;“我不怕你們!”這麼一喊,他彷彿真的沒那麼怕了,雙腿也沒有那麼軟了。
阿耶說男兒在世當頂天立地,阿耶的話總是對的。
那人笑夠了,終於舉起刀。
謝大郎忍不住閉上眼,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身子一晃,睜眼一看,卻是母親將他攬到了身後。
謝夫人用匕首指著那突騎施士兵:“別過來……”
那些突騎施人又是一陣鬨笑,肆無忌憚的目光在謝夫人身上來回打量。
謝夫人從未受過這樣的羞辱,一時間只求速死,但她還有三個年幼的孩子,她不能拋下他們先死。
突騎施人掃了一眼她手裡的匕首,笑著拍拍自己心口,提著刀挺身上前,嬉笑著說了一串突厥話。
謝夫人一句也聽不懂,但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嘲笑她不敢殺人。
她滿腔怒火,將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然而手腕使不上力氣,怎麼也不敢將匕首插向那突騎施人的心口,眼看著他步步逼近,她只能連連後退。
那突騎施人忽然伸手捉住她手腕,隨意一擰。
謝夫人感到手腕一酸,不由自主鬆開手,匕首“當”一聲落在地上。
她臉色煞白,眼下連尋死的機會都沒了,等著她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那突騎施人猙獰的笑臉慢慢靠近。
謝夫人耳邊嗡嗡作響,幾乎昏厥,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她忽聽“嚓”的一聲響,隨即一股溫熱的液體減到她臉上,濃重的血腥味燻得她幾欲作嘔。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前的血,睜眼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那突騎施頭領被斬下了頭顱,身體慢慢軟倒下去。
她定睛一看,卻是幾個提著陌刀、滿身是血的大燕士兵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她。
為首之人捂著淌血的左臂,眉骨上有一道可怖的刀傷。
那人衝她一笑:“謝夫人還是閉上眼,免得嚇到。”
陡然生變,一眾突騎施士兵警覺地停下手,循聲一瞧,來人卻不過是四五個燕國殘兵,便即提著刀圍上來。
幾名守軍都負了傷,鎧甲和戰袍殘破不堪,彷彿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為首之人高呼一聲:“弟兄們,殺光這些蠻子!”說罷便舉起陌刀揮劈,一刀將一個突騎施士兵的胳膊斬了下來。
幾人不要命似地砍殺,突騎施人的長刀砍在他們身上,他們卻好似沒有知覺,一直揮砍,直到血流乾,雙腳不能站立,直到兩條胳膊都不能揮刀,這才山崩一般轟然倒下。
突騎施士兵人多勢